明面上抓刺客一事皇太后全权交给了禁卫军大统领左吉,皇上也正式下旨,他带着禁卫军四处抓捕,但暗中他一直在查,昨儿一夜没睡也是得到了消息,方才出城抓捕,温铮道:“抓到了硬骨头,已经丢去水牢,请了铁手,他号称刑部鬼阎罗,天黑之前应该能开口。”
入城听闻她又遭遇刺客刺杀,担心她,急的把人丢给属下就过来了。
刑部鬼阎罗的名号扶琅玥听过,铁手本人她也见过,长的矮小精瘦,皮肤黝黑,刑部一百八十种刑具大半都出自他手,是个沉默寡言极其冷血无情的人:“抓到人就好,你别下去了。青竹,你下去告诉孙叔,让他以聚众闹事为由报官,让官府的人来解决。”
众人拾柴火焰高,背后之人想把她驾到火上烤,让所有人都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就是第二个莲青公主。
青竹在外,闪身离开,温铮见她情愿利用官府也不让他出面帮忙,心里有气,啪的一下把剑放到桌子上说:“就瞧不起我是吧,就不信我能保护你是吧?”
用力一甩手上的披风,他臭着一张脸气鼓鼓的坐下了。
心乱如麻,扶琅玥不想说话,看他又旧事重提发小孩儿脾气,她强稳住心神道:“一码归一码,两不相干,不是一回事儿。”
兹事体大,明显是局,温铮若出面帮她肯定会被搅和进来,眼下还不知幕后主使是谁,潘阳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如履薄冰,不能害他,更不能连累他。
转头看她义愤填膺,温铮冲口而出道:“怎么不是一回事儿?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情同手足,可你真的拿我当兄弟吗?在边关时我想护送你回京,你不肯,结果呢,你差点被人杀死。扶琅玥,你知道我当时抱着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你什么心情吗?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我怎么就那么听话,你说不行就不行,你知不知道我再晚去一步你就被人捅死了。”
一剑穿心,他整个人都要疯了,那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他吓的整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进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皇上太后说的,他也记不得自己到太医院抓了多少太医,他只知道要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拼了命都要救她。
声声质问满是委屈,扶琅玥一听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就忙道:“不是,不……”
“就是,你就是瞧不上我,嫌我碍事,嫌我无用,嫌我拖累你。扶琅玥,你知不知道,我答应过姑母,我在姑母坟前发过重誓,我会照顾你,我,温铮,会一辈子照顾你。”情绪激动,信誓旦旦,说着说着温铮红了眼眶,眼睛湿了。
登时,扶琅玥惊呆了,因为不管是这一生还是上一世她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只一心一意的护着她,给她送东西,写信逗她快乐,出了事帮她顶着,是她坚实的后盾,像亲哥哥一般。
从不知自认为保护他的做法伤害了他,让他如此委屈难过,扶琅玥很抱歉,心里也止不住的纠结,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该这样对他:“温铮……”
眉头紧蹙,声中带怯,唤他之时像小时候一样去拽他的衣袖,希望他别生气了。
温铮不语,转头躲开,扶琅玥知道他真生气了,马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又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知道你……”
“你刚刚是怎么说你和林晚柠的?扶琅玥,你太自私了,你为朋友两肋插刀,而我就要权衡利弊,你把我当成什么,你把我温铮当成什么人了?”越想越气,越说越委屈,温铮想到她频频受伤,到了京城,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也护不住,愈发的怨恨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摇头摆手心中惊骇,扶琅玥看他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立时就慌了,张口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你……”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觉得,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心里怎么想,我怎么觉得。我们是亲戚,我们是朋友,我们穿开裆裤一起长大,你从小就跟在我后面喊哥哥。扶琅玥,你知道看着你一次次受伤,被人欺负,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我的心里有多难过有多痛吗?”泪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委屈如洪水决堤,顷刻间将他淹没殆尽。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不,连外人都不如。
扶琅玥知道,打从心底里把他当亲人,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他会这么难过,在她的记忆中,他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开心快乐。
意识到自己真的伤害到了他,扶琅玥满心歉疚,很是抱歉,抬步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将头埋在他肩膀上说:“对不起,我错了,我改,我以后肯定改。”
小孩儿心性,越讲道理越没用,越解释他越不听,索性抱住他,让他冷静下来。
身体的突然靠近令温铮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开始挣扎,并且道:“放手,谁要原谅你了,放手。”
知道他就是嘴硬,扶琅玥不放,考虑到她身上的伤口,温铮不动了。
心里还是气,觉得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自己哭的稀里哗啦也太丢人了,一脸郁闷的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扶琅玥,你太过分了,你根本就不拿我当朋友,你整天想的就是怎么为我好,太讨厌了,讨厌死了。”
伸手端酒一口闷了,抬手扫泪他不哭了。
听话音是消气了,扶琅玥趁机拉着他坐下,给他倒满酒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错了,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我再敬你一杯,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语毕,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端起他的酒盏就碰了一下,然后仰脖子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