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别,别,不能到家里去,我欠的赌债和我家里人没关系。等过了年,等过了年我就还,你别让人去我家里闹。”祖父母年纪大了,经不住什么事儿,再加上他自小又是跟着他们长大的,父母几乎没有怎么管过,他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
明明自己一身泥还偏偏要跳出来逞英雄,贪恋美色,果不其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镇国公宠妾灭妻,他大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扶琅玥道:“父债子偿,子债父偿,天经地义,怎么能说和你家里人没关系呢?更何况几万两白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一无官职,二无收入,三又未成家立室,哪儿来的银钱,又拿什么还?”
俗话说出了十五就是年,上元佳节一过新年就等于是过去了,短短半月,他就是去偷去抢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万两白银来,镇国公一个月俸禄才多少,除非是卖铺子卖田产。
当然了,镇国公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有家底,可还未传到陈绍云这儿,大部分的家产他根本就动不得,也不敢动。
汇源坊老常客,有镇国公府在也不怕他不还钱,当初签字画押立的字据是一年,还有人担保,陈绍云说:“我父亲说了,只要我好好念书,明年再参加科考,考中了就奖赏我。郡主,我错了,我不该掺和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懂事,我该打,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天大地大赌债最大,他父母因为他去赌坊的事儿没少吵架,他父亲也没少骂他,要是知道他又去赌,并且还偷偷的欠了几万两白银,非把他的手剁了不可。
沉默不语,微微一笑,扶琅玥看着他没有接话,先前为扶婉音出头的气势也荡然无存。
立时,陈绍云急了,扭头看向温良安道:“殿下,求你了,帮我跟郡主说说情吧,我祖父母年纪大了,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就完了啊。”
说完,他又求救似的看向包昌银道:“包兄,你说话啊。”
包昌银有些为难,扶琅玥的态度也令人难以捉摸,不知道她什么性格,不敢贸然开口,怕引火烧身。
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扭头看向一边,温良安想帮他说话,可扶琅玥的脾气他早就领教过了,他都不敢惹,还敢帮他说话,不是吃饱了撑的自找骂挨,他又不傻。
素日里没少在一起玩儿,都知道彼此的脾气性格,看他们两个吭都不吭一声,陈绍云知道坏了,二话不说就给扶琅玥跪下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说:“郡主,我真知道错了,你别这样,你就饶我这一回。你放心,我过了年肯定想办法还,有多少还多少,绝不拖欠。”
过年家中长辈都会给钱,他出嫁的姐姐也会回来,到时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先挪借挪借。
“别求她,我帮你还,我有钱。”起身走到他身旁,扶婉音怒了,一把将他拉起来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她跪什么。不就是几万两白银吗,姑奶奶我有的是,我帮你还。”
看不惯,见不得,咽不下心中这口气,她气的不轻。
双掌相击啪啪两声扶琅玥站了起来,一边为她鼓掌一边说:“好,够豪气,那就今天还了吧。还有这些东西,真的还不回来就拿钱抵。白姨娘财大气粗,有的是银子,想必不会赔不起。来人啊,去请珍宝阁的师父来股价,算一算,省的那天出去说我坑你。”
珍宝阁有鉴宝师,但凡有定不了价的东西都会找他们,他们也公正,不会信口雌黄的乱说,价钱也十分公道。
“你……”深吸一口气,扶婉音忍住了,低头看了一下地上放在一起的假货,有字画、有瓷瓶、有玉,全都是宫中之物,随便拿出来一件都好些钱,她哪儿有那么多银子。
知道她与莲青公主完全不同,伶牙俐齿,女儿根本就说不过她,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白无双大哭一声朝她爬了过去,然后给扶琅玥跪下说:“郡主,大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说的对,是我不知廉耻,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对不起公主,是我抢了她的丈夫,是我该死。我当初就该投河,就该一头撞死,若是死了也没有今天的事了。郡主,你打我吧,你骂我吧,千万别为难我的孩子。婉音她一直在外学艺,很少回家,对于家里的事儿根本不清楚,你别怪她,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嘭、嘭、嘭三声响,她的额头磕到了青石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立时就红了一块。
这时,扶国公回来了,看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跪在地上,像个乞丐一样哭着喊着求饶,他顿时就怒了。
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抱在怀里,对着扶琅玥大吼道:“不是说好了吗,你现在又在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怒目而视,龇牙咧嘴,若不是知道他是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扶琅玥都以为他是野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了她。
老把戏,屡试不爽,白无双声泪俱下,一边去扯扶国公的手,一边作势又给扶琅玥跪下:“不关大小姐的事儿,是我,是我和婉音做错了事儿。老爷,你松手,大小姐,我给你跪下,我求你了,不要为难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了。”
火上浇油,怒不可遏,扶国公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收紧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搂住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只有这个家散了,我们都死了你才高兴。”
受不了,从她回京就不得安宁,家里家外乱作一团,闹的他都快疯了,烦死了。
扶琅玥笑了,笑声由小变大,由嘲讽变成了失望,由失望变成了悲凉,到最后笑的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她笑了一阵儿突然靠近扶国公说:“不,我希望你们活着,都活着,活的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