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我是商户之女,不懂什么规矩,比不得莲青公主,生来就是皇族,我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有把女儿教好,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你看看漪儿,你看看我们的女儿,都哭成什么样了,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你也不知道心疼,还责怪她,还凶我。呜呜,老爷,你的心也太狠了,你怎么能跟别人一起欺负我们娘俩呢。”
说着,从椅子上滑下去,伸手将扶涟漪拉进怀里,搂住她哭天抢地:“当初是你说喜欢我,非我不娶,我一直等你,等着你来娶我。你说你没办法,为了家族,为了父母,你必须得娶莲青公主。我体谅你,我不怨你,我只恨我自己不是公主之身,没有办法帮到你,不能给扶家带来利益。我死心了,我想着去外地,可不久你又找来,你说你放不下我,你受不了与我分离。我难过,我伤心,我恨不得随你去,可是我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我也是白家嫡女,我不能跟你去做妾啊。呜呜……”
忆往事,心悲痛,也越说越伤心,扶国公眉头紧皱不吭声,她接着又哭道:“你求我,你天天找我,你跪在我家门前,我可怜你,我心疼你,我不顾父母反对跟你私奔。入府为妾,未婚先孕,被人嘲笑,被莲青公主的丫鬟欺负,差点儿小产,这些你都忘了吗?宏哥,你可以说我不要脸,自甘下贱,你不能说我不管教女儿,我就只是个商女,懂什么大道理,还不都是听你的。你说请西席,我请了啊,人家教不了我能怎么办?还有漪儿,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你怎么能全怪我呢?呜呜,宏哥,我知道我没用,我有错,可漪儿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受委屈,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
声泪俱下,肝肠寸断,想到自己当年入公主府为妾多么艰难,她的心就像是被只手抓住了,来回狠狠揉搓,而当初要不是他一直苦苦哀求,说爱她,她说什么都不会给人做妾。
商户是低贱,可她白家说起来也是一方豪绅,想娶她的人如过江之卿,她那怕是嫁个穷秀才呢,都是正妻,最主要还不用受气。
这要是放在平日里扶国公肯定会心疼她,觉得她不容易,为自己受尽委屈,安慰她,补偿她,哄她,可今天他太生气了,海棠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支支利箭,疯狂的射向他,万箭穿心,也让他觉得特别难看和受挫,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莲青公主死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有翻身,没有摆脱。
一番哭诉犹如大山压的他喘不上气,心里头堵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快要窒息,扶国公道:“我还要怎么心疼她,她跟玥儿吵架,我护着她,她惹是生非我同样护着她,她被赶出来我也陪着她,我一个当爹的还要怎么做才算是护着她。你是请了西席不假,可那是什么东西,南边一个声名狼藉的穷秀才,你也敢请到家里来了。是,你是商户之女,你是不懂什么大道理,当初也是我求着你,跪着你,死活要跟你在一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养不教,父之过,终究是他对她太宠着了。要知道就该听母亲的话,请个宫里的嬷嬷过来教她规矩,也不至于今天出去丢人现眼了。
相恋数年,入府数年,白无双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重的话,顷刻间就愣住了。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她就哭的更厉害了,泪如泉涌道:“此话何意,全怪我了是吧,我怎么知道那是个骗子,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啊。老爷要是嫌我无能尽管责骂,反正我也就这样了,老爷若是看我厌烦了,只管说一声,我绝不赖在这儿。漪儿,都是娘没有用,娘护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爹啊,娘啊,女儿知错了,女儿早知今日为什么不听您二老的话,呜呜……我真是自甘下贱,自甘堕落,自作自受啊,呜呜……”
人生第一次她有了悔意,但也仅仅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而已。
母女连心,扶涟漪一听不愿意了,大声道:“爹,您这是干什么啊,您说的什么话,娘做错什么了,您要这么说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不知轻重、不知好歹、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竟敢跟莲青公主的亲生女儿扶琅玥相提并论,女儿以后不敢了。您要是觉得不满意,明儿我就去跪着她,我去求她,我向她道歉,我给她磕头,我……”
砰地一声打断她的话,扶国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气的嘴唇子直打哆嗦,又忍不住砸了一个茶壶说:“你给我闭嘴,从明天起,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思过,我会请人来教你规矩,以后这样的混账话休要再说。你弟弟说的对,玥儿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姐姐,你应该有起码的尊敬,没事不要惹她,惹怒了她我也护不住你,就像今天,皇太后根本都不用说话,她身边的一个宫女就够我们父女俩喝一壶的了。还有你,想回家只管去,我也不拦着,只是走了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在外面受尽屈辱,你不体谅,回来还要跟我闹,我做错了什么,我造了什么孽,我怎么就对不住你们了?”
“多少年了,你们要什么我没有极力满足,你说和玥儿处不来,我就只去了边关一次,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皇太后是有错,可做人也不能太过分了,我是你丈夫,我是你爹,我同样也是她爹。你们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我?一笔写不出两个扶字,荣辱与共还要我多说吗?算了,我也懒得和你们说,也说不清楚,你们要闹腾且去闹腾,我没有皇太后那么大的权利,出了事也护不住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