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花这才点点头,平静下来了,略显羞涩地说:“阿姨,叔叔,不要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又说:“你们看我,回来一紧张,啥都忘了,来看你们也没有带点东西。”往地轻轻跺了跺脚丫子。
“小花真有心,你能常来看阿姨一家,阿姨已经心满意足了,回来带不带东西不重要。”夏菊对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女孩说。
“小花,我们一家子对不起你呀!把你借给的铺子搞成那样。”夏明城说,低下头,目光浑浊,不顾咳嗽难受,拿出烟来沉闷地抽。
“阿姨,那修车铺咋回事呢?还有,建华到哪工作呢?”马小花好奇地问。
夏菊叹了叹气,把修车铺被烧后发生的事以及儿子如何找到门卫这份工作的事,转变着口吻——伤心、惋惜、庆幸——大概叙述了一遍。
马小花瞪大双眼,按着胸口,听得一惊一乍,感觉像在看惊险电影一般,没想到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小花,你别担心,叔叔家就是砸锅卖铁,到时也会赔偿你们家的损失!”夏明城这时一咬牙,抬起皮黑、皱纹多、瘦出高颧骨的脸,语气坚定,信心却不是很足地说。
“叔叔,你说的这是啥话呀!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倒是见外了!”马小花撅着嘴,有点不高兴,却仍走到夏明城旁边,自作主张地拿掉他手里燃着的烟,说:“别抽了!都咳成那样子了。明天我带你到镇上看看医生去。”
“别别别!一点小毛病,喝点药水就没事了,没事的!”夏明城一听说要带他去看医生,赶紧拒绝。——家里哪有这样子的闲钱呀!也不能让小花给自己付,毕竟欠她太多了。
“这样呀,那我下次来给你带咳嗽水。”马小花说着绕到夏明城身后给他捶了捶背。这个动作显得十分的自然。
夏明城顿时变得像个乖顺的孩子,任由马小花这么伺候他,感动得眼眶湿湿。
是呀,那时他们两家亲如一家。特别夏明城跟她爸马高,亲如兄弟。形象生动点说,打断骨连着筋,抽掉筋粘着皮。后来,她妈离去,她们家搬到镇上去住,她爸忙于做生意,大人间也就少了联系,不过,这孩子仍与他们家关系密切,使他感慨不已。当然,他也知道这当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重要原因。
“来来来,小花!让阿姨看看,好久不见了呀!”夏菊见到这情景,一下子变得笑容满面,走过去,将马小花拉到身边,上下左右地看,完了,赞叹道:“啧啧啧!变漂亮了呀!”
羞得马小花脸腾红晕,扭扭腰肢,娇滴滴地回答:“阿姨你瞎说,哪有,还是那丑样……”
“呵呵呵……”夏菊又笑了,冷不防问马小花说:“小花,阿姨有个提议,你说你当阿姨的干女儿好不好!”兴高采烈的样子。
“噢!不不不!”马小花像只受惊吓的小鸟,神经毫无防备的被刺激到了,张开双臂像展翅,扑几下,往后跳离开,脸皮皱了皱,铁青了。
“怎么?阿姨不配?!”夏菊这下惊讶,信心受到打击,但不甘心,也不解。
“不不不…….阿姨,不是这样子的,只…..只是…….”马小花低下头,脸、脖子、耳根一片红,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支支吾吾,有苦难言。
“那为什么?”夏菊近前问。更不解了。
“这…….这…….”马小花不敢说出来,心里憋得难受无比。
“菊子呀!你老糊涂了呀!瞧你想的馊主意!”夏明城这么说着,脸上出现少见的兴奋喜悦。连那些皱纹也似如日光下湖面上的波纹,闪着粼光。
“你说啥?”夏菊扭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丈夫,脸上起了迷雾。
“小花要是当了你的干女儿,岂不是跟咱建华成了兄妹。这样子的话,他们俩还怎么好呀?!”夏明城当面一语道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呀!”夏菊醒过味来,叫出声,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不顾马小花作为少女此时的羞涩,急于求证,拉起她的手,问:“真的是这样啊!小花,快告诉阿姨!你也是这样子想的对吧!”
马小花在妇人的追问下,脸滚烫,一下子像熟透的红苹果,“阿姨,你…..你咋就这么直接问呢…..我…..我……”觉得自己实在难以启齿,挣开妇人的手,转过身,慌慌张张地说:“我…….我先回去了……”便踮起脚丫子,往外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夏菊激动不已的声音:“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太好了!太好了!”
马小花跑出门口时,听到了,心内仿佛射进一束难得的阳光,有一种意料不到的温暖感,于是,加快了脚步,一点儿也不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