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建华感到后背一轻,急着要爬起来,可是,腰才刚要向上一弯,就被小眼拿起铁铲打直了下去。
小眼没提防,也来不及反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孕妇已大张着嘴,咬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双眼看不见,这动作是凭感觉和听声作出。
“哎哟哟!…….啧啧嘶……放开!放开!…….”小眼只感胳膊一阵刺痛三个人走了大半个钟头,终于走到了公安局。
进去时,夏建华猛然发现,处理报案的警察仍是上次那令人讨厌的胡须男人。
此时,胡须男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边,桌上端端正正地摊着一本慢慢地一页页翻过,另一只手则不夏建华终于看见了这个让自己恨得直咬牙、想要生吞活剥的家伙。他此刻很想扑过去痛打对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但同时知道这是在公安局,由不得自己那样薄一只手留恋、放肆,也就暂时压了压怒火,缓了缓怒气,忍住了。
“干嘛?干嘛?!你们捉我干嘛?!我有犯了什么罪吗?冤枉了好人我可是要去告你们的!放开我!快放开我!”黄发青年被押进来时狂妄的大声嚷嚷,气焰嚣张无比。
“闭嘴!”胡须男人听薄的、撕去了封面的什么书,他低下头,一动不动看着,看得非常认真、入迷——他身上制服的领子大敞,双眼瞪大了注视着书里面的内容,得心情烦躁,恶瞪了黄发青年一眼,同时毫不客气,“啪!”地往其脸上送过去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立马装得威严说:“安静!再敢吵信不信我扇肿你的脸!”
黄发青年一声关了,拿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装模作样地打开来看——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但抬起头来一看,见不是局里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捂着一边红彤彤、热乎乎的脸,懵了一下,总算安静。他转头看见了夏建华,心里有数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赶紧故伎重演,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靠停地挠着露出稀疏小黄毛的胸膛,指甲长,挠得沙沙响,看似很舒坦——但当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时,受了惊,身子一振颤,条件反射,“噗!”的紧合上书,“呼啦”一声拉开抽屉,将书快速塞进,又“呼啦”“干嘛呢?你们这是?”胡须男人刚问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想起了夏建华,于是,笑嘻嘻地问说:“哟!小子,怎么又是你!来干嘛?又出了什么事了?”
“我们是来报案的!”夏建华表情很严肃,口气重重地说了来的目的。
三个人走了大半个钟头,终于走到了公安局。
进去时,夏建华猛然发现,处理报案的警察仍是上次那令人讨厌的胡须男人。
此时,胡须男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边,桌上端端正正地摊着一本慢慢地一页页翻过,另一只手则不夏建华终于看见了这个让自己恨得直咬牙、想要生吞活剥的家伙。他此刻很想扑过去痛打对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但同时知道这是在公安局,由不得自己那样薄一只手留恋、放肆,也就暂时压了压怒火,缓了缓怒气,忍住了。
“干嘛?干嘛?!你们捉我干嘛?!我有犯了什么罪吗?冤枉了好人我可是要去告你们的!放开我!快放开我!”黄发青年被押进来时狂妄的大声嚷嚷,气焰嚣张无比。
“闭嘴!”胡须男人听薄的、撕去了封面的什么书,他低下头,一动不动看着,看得非常认真、入迷——他身上制服的领子大敞,双眼瞪大了注视着书里面的内容,得心情烦躁,恶瞪了黄发青年一眼,同时毫不客气,“啪!”地往其脸上送过去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立马装得威严说:“安静!再敢吵信不信我扇肿你的脸!”
黄发青年一声关了,拿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装模作样地打开来看——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但抬起头来一看,见不是局里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捂着一边红彤彤、热乎乎的脸,懵了一下,总算安静。他转头看见了夏建华,心里有数了,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赶紧故伎重演,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靠停地挠着露出稀疏小黄毛的胸膛,指甲长,挠得沙沙响,看似很舒坦——但当突然听见门口传来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时,受了惊,身子一振颤,条件反射,“噗!”的紧合上书,“呼啦”一声拉开抽屉,将书快速塞进,又“呼啦”“干嘛呢?你们这是?”胡须男人刚问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想起了夏建华,于是,笑嘻嘻地问说:“哟!小子,怎么又是你!来干嘛?又出了什么事了?”
“我们是来三个人走了大半个钟头,终于走到了公安局。
进去时,夏建华猛然发现,处理报案的警察仍是上次那令人讨厌的胡须男人。
此时,胡须男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边,桌上端端正正地摊着一本慢慢地一页页翻过,另一只手则不夏建华终于看见了这个让自己恨得直咬牙、想要生吞活剥的家伙。他此刻很想扑过去痛打对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但同时知道这是在公安局,由不得自己那样薄一只手留恋、放肆,也就暂时压了压怒火,缓了缓怒气,忍住了。
“干嘛?干嘛?!你们捉我干嘛?!我有犯了什么罪吗?冤枉了好人我可是要去告你们的!放开我!快放开我!”黄发青年被押进来时狂妄的大声嚷嚷,气焰嚣张无比。
,叫起来。
可孕妇不仅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用力,小眼的胳膊也很快渗出了血。
这一幕的突然发生,大黑跟瘦骨看了,不仅没有过去帮忙,反而笑了,站在一旁看好戏。
“呀呀喔!…..哟哟哟……妈的!还不放开!…….”小眼又痛得撅嘴,下巴颤抖,骂着,发了狠了!另一手攥起拳头就往孕妇头上砸!
才一拳,孕妇就松了口了,跌坐在地上。
“呼呼!臭婆娘!”小眼骂着,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势——几个深深的牙齿印,血淋淋的,在一阵紧接一阵的刺痛——不解恨,过去“啪啪啪”地扇了还未起来的她几个大耳光!
孕妇被扇得来不及痛叫,只感原来黑黑的眼前亮光一闪,大睁开双眼!呀!黑带掉了!她清楚地看见他们了!
她的眼里这下喷出磷火似的光芒,在磷光的照耀下,看见了面前几个男的的表情:一个捂了捂胳膊,恼羞成怒的模样;两个站在旁边看着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还有一个,最年轻的,一副若有所思又一脸茫然的样子;最老的一位看见她则大惊失色,急忙转过身。
转过身的那位,正是老金!
老金此时背向着孕妇,很是生气,也慌慌张张,骂着对小眼说:“妈的!小眼!看你干的好事!赶紧把她带走!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快点带走!”
小眼愣了一下,似乎知道自己闯了什么大祸,连连道歉,赶紧过去把孕妇打晕了,把她的眼睛重新蒙上黑带。
“金爷,这是我的责任,我现在就去处理!”小眼面露愧色地对老金说。
老金脸臭臭,哼了一声,啥也没说,匆匆走离开了。
“办得干净点!听见没有?!”
“你这混蛋,要是出了啥事,我们可饶不了你!”
大黑与瘦骨均满脸不高兴地对小眼各说一句后,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里。
现在,仓库里面只剩下小眼、夏建华和晕倒在地上的孕妇。
夏建华愣在原地,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小眼在喊他:“小子!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他条件反射似的发出“哦”的一声回应,看见小眼正拖着孕妇的双手,弯腰、低头,缓慢、艰难地往门口拉。
“妈的!听见没有?!过来帮忙啊!”小眼很累的样子,喘了喘,又说。
他这才跑过去,不明地问:“要,要干什么?”
“帮忙把她抬到外面的车里去!要把她送走!”
“要送到哪里?”
“少废话!叫你抬你就抬!去了自然知道!”
夏建华便不再多问,和小眼一人抓孕妇的两只手,一人抓孕妇的两只脚,把身体沉重的她抬出去,送上了门外的车里。
他们坐上车后,立即将车开走。即感到后背一阵麻痛,扩散至全身,又感到骨头似乎融化了,只剩下肉筋,软绵绵的,无力极了,一时不会动,起不来。
小眼走到他眼前,蹲下,猛的将他的头发抓起,提起头来,“呸!”地朝他脸上吐了口水,又“啪!”地扇了他一巴掌,愤愤地说:“小子,你现在想当好人是吗?我看你脑子进水了!有病!你知道你救了她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啊!!——”又抖了抖他的头,接着道:“我们不仅拿不到钱,还全都会落网!坐牢!你可想清楚了,蠢蛋!”完了,松开手,站起来,过去拖在挣扎哭叫的孕妇,“沙沙沙”地拖到已挖得差不多的坑边上——期间,孕妇*的血水直流,像一条紧随着她向前爬动的红色长蛇。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呜呜…….”孕妇看到咫尺之间那个深深的大坑,十分恐惧,吓得脸铁青了,哭叫、哀求不停。
“嘿,放了你!放屁!下去吧你!”小眼一声冷笑,说着就将孕妇踹了下去!
身后的夏建华看不到这一幕,他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脸是麻木的,目光是凝固的,脑子里却在想着小眼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思想在剧烈的挣扎之中。
“呜呜……..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他听见孕妇凄凉的呼叫声,身一抖,心一发凉,然后不知怎么的,身子渐渐动弹得了了,一憋,力量全上来了,便赶紧爬起来,转身一看,见小眼背着他,正往坑里快速、不断地铲倒沙土,而孕妇的声音,正式从坑里传出来的!
啊,他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和愤怒瞬间充斥、膨胀了整个脑子。
“住手!”他大吼一声,情绪激动,救人心切地冲了过去!没等小眼回转过身来,他就一跃而起,飞踹了其后背!
小眼“噢!”的一声,顿时铁铲脱手,身倒地,还啃了一嘴的沙土,起来时,暴怒了,凶狠了,骂着说:“妈的小子!竟敢阻止我!”就重新拿起铁铲朝他挥打了过去!
夏建华神经紧张,但眼明手快,快速一闪,躲过了铁铲,再趁机准确无误地踹中了小眼的肚子——这一脚力道十足。
“哎呜!——”小眼怪叫着再次倒地,模样狼狈至极。“王八蛋!竟敢对我这样,我要废了你!”他大声嚷嚷着,拍拍屁股起身,再次拿起铁铲朝夏建华挥打过去!——一下下“呼呼”带风,特狠,感觉要人命似的。
夏建华这下躲闪不及,脸突然被铁铲头打中了一下,立即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几步没能站稳,“噗!”地向后直直倒了下去,呈现一个“大”字。
小眼走过来,“哼!”了一声,看了看他的手,说:“今天,金爷的面子我不给,就是要废了你的手!”话刚落音,抡起铁铲,以一个铲土的动作铲向了他的左手臂。
“呀!”夏建华一个颤抖,反应迅速,手臂一缩紧贴了腰,使铁铲铲了个空,只铲到地面——铁凌晨,天刚蒙蒙亮,夏建华便已经起身,醒了——第一次睡牢房的床,不习惯的缘故——睁开眼,揉了揉,看了看,牢房里寂静非常,只听见驼背粗重的呼吸和大嘴一高一低、起伏有序的呼噜声。
牢房里的那扇小窗透进来一束白光,夏建华看着那束白光,脑子里一时空荡荡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要干什么,便呆坐了一会儿后,准备继续睡。
但当他的像一块滚烫滚烫的重石压在他的心里,使之十分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到时回来的马小花。她借钱给他妈动手术,又把自家的铺面给他修车用,可他不但钱没还上,还害得人家的铺面成一堆废墟;再者,家里现在这样的情况,该拿什么去赔偿人家呢?所以,这两件事像两根无情的铁锁缠绕在他的脑子上、胸口处,使其头疼又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夏建华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哪怕是辛苦、低微的也不在乎——尽快挣到钱,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此刻,他心情愁闷地走在大街上,望着两边热闹的店铺,来往吵杂的人群,心里更觉冷清无助,犹如形单影只困于冰窖一般。他从他爸被打伤腿的第二天开始,便出来镇上找工作,一直到现在,可惜,仍一无所获。
想想家里,如今单单靠他妈的微薄收入苦苦支撑着;想想他爸,腿伤没好,营养跟不上也无法下床;再想想他妈,自己每次在镇上找工作无果回家时,看见她露出的眼神——渴望瞬间转化成失望。他的心就阵阵痛,鼻子就忍不住酸。
带着这种哀伤的情绪,夏建华如为过冬身子刚一躺下,就听见大嘴打了一个大哈欠,后又听见一连串的响动。他无意中,眯缝着眼看,只见大嘴动作有些笨拙地踩着铁梯从上铺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尿桶边,打开盖子——一股尿骚味迅速飘散出来——开始“哗啦啦”的滋尿,一会后,滋好了,全身一抖,提起裤子,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盖了桶盖,走到蒙被子那人的床边,踮了踮脚尖——下巴刚好顶在床边——又拍了拍床板,有些慵懒地说:“断手的,尿桶满了,你赶快下来,叫警官开门,你提出去倒。”
上面那人只是“嗯”了一声后,继续睡。
“断手的,起来!倒尿啦!”大嘴又朝上面那人喊,但显得低沉,因为怕吵到夏建华。
上面那人这下连吭一声都没有,睡得更死,还说了一句呓语:“烦死了,别吵,再吵我砍了你!”然后,手一挥,挥到了大嘴的脸上。
此刻的夏建华在下铺有些百无聊赖地偷偷看着,然后突然间隐隐约约记起,自己昨晚半夜有醒过来一下,似乎看见上铺那人下来,到墙角吃那俩包子,还边吃边嘤嘤哭泣,另外,他只看见那人的背影,没看见脸。
大嘴今天起来的脸还在肿胀,现被那人这么一挥到,立即疼痛,牙巴骨打着颤,“哎呀呀”叫。
大嘴痛完,怒气迅速涌上胸口,他使了狠劲,“哗”的将那人的被子一把扯下来,又拖着那人的手,将其拖了下来!
那人“噗”的重重摔倒在地,被摔清醒了,爬起来,感到腰痛,正呻吟着。
可大嘴不管,过去就是对那人一阵拳打脚踢。那人的呻吟声更大了。
夏建华感到好奇,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便睁大眼来看,没想,这一看,猛地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看见,此时,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人,竟然是他叔——夏庆喜!
也就是在这一刻,夏建华脑子里瞬间充斥了那天夏庆喜偷赙金的事,越想越生气,愤怒,忍不住“嗖”地坐起来,眼里溅火花地盯着他被大嘴打,一声不吭。
夏庆喜见夏建华正盯着他看,目光交接的一刹那,仿佛老鼠见了猫,感到害怕,立即躲闪,想找被子来蒙住,却找不到,因为被子已被大嘴踢到床底下,而此时,大嘴仍在打他,他毫无还手之力,也终于受不了了,爬到夏建华脚下,求救说:“建华,救救我!救救我!我快被他打死了!”
夏建华没吱声,低头看他,立即震惊了,因为此时才发现,他竟然断了一只手。
夏建华这才明白,大嘴为什么要叫夏庆喜做“断手”,但不知道夏庆喜为什么会断了一只手,不过,现已不敢兴趣,因为对此人余恨未消,只当是罪有应得,老天有眼。
夏庆喜的一只手之所以会断,那得从他带着赙金逃跑、躲藏后说起。当时,他逃跑出来后,躲在一家宾馆内,然后,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没干正事,渐渐的,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感到恐慌了,便开始寻找挣钱的门道。
因为他想最快、最直接地挣到钱,于是,一番苦思冥想后,准备去赌,但赌有输有赢,为了确保自己必赢,他决定出老千。
头几次顺风顺水,让他大赢了几把,所以,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决定就这么干下去,可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后来有一次,他被人当场识破了,遭凶残之徒当场砍断了一只手。
进了医院,动了手术,住了一个多月后出来,他已成残疾之人,还一贫如洗,后来,他为了想挣大钱,竟然铤而走险,干起了帮人带毒品的活儿,很不幸,两次后就被抓了,还因被搜到的毒品数量大,被判了死刑,暂时关在这里。
昨天,当他看见夏建华也被关进来的时候,惊讶之余羞愧难当——因上次偷赙金——便蒙住被子,准备躲过一次算一次,但现在躲不了了,也不想躲,而是向其求救。
大嘴见夏庆喜如此,一时住了手,问夏建华,说:“大哥,你,你认识他?”
夏建华“哼”了一声,脸一侧,恨恨地说:“不认识!”
“这样啊,那我可不给你面子了!”大嘴说着,挥舞着拳头,就要再过去打夏庆喜。
“别!别!别!…….”夏庆喜慌了,胆寒了,扑过去,抱住夏建华的大腿,对大嘴连连说:“我是他叔!我是他叔!……”
“我没有你这样的叔叔!”夏建华吼他。
夏庆喜的眼眶迅速红了,露出一副可怜楚楚相,忏悔地说:“建华,是叔不对,叔知错了,不该做那样卑鄙的事,可是,不该做都已经做了,不该错也都已经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说完,一直拿那只断了手的胳膊擦眼泪。
夏建华见他这样,一时动情了,心软了,但仍无法做到完全原谅他,于是,冷冷地说:“你好自为之吧!”就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大嘴听了他们俩的对话,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也就知趣地住了手,回到自己的床铺再躺一下。
夏庆喜见大嘴不再打他了,放心了,就爬到床底下,拖出那条属于自己的被子………….接下来的时间,夏建华未与夏庆喜说过一句话,甚至是看一眼。早餐吃完后,他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不发一言,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中午。
“哐!哐!哐!”这时候,铁闸们又被狱警连续拍响了。
“吃饭啦!吃饭啦!”十分熟悉的声音又传来!
铁闸门下的小门开,照样进来四个铁盘。
夏建华他们均条件反射似的,赶紧爬了起来,下去端各自的一份。
可是,这一次,他们来到铁盘前时,愣住了,因为四个盘子中,有一个盘子上的食物出现了变化:上面放的不是包子、苹果、咸菜汤,而是鸡腿、白米饭和酒。他们一时半会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都不敢拿了。
“这盘,是你的!”狱警指了指那盘放鸡腿的,又指了指夏庆喜说,“你吃完后,就要被拉去执行死刑了。”说完,面无表情,“噔噔噔”地走开了。
“呀,怪不得,原来这是最后一顿了……”大嘴恍然大悟说,然后过去拿属于自己的一份,再事不关己似地躲到一边,端着盘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驼背这时也端一盘过来,坐在大嘴身边,啃着包子,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属于夏庆喜的那盘子上的鸡腿,馋得口水直咽,一会儿后,嘴巴凑近大嘴的耳朵,小声地说:“老大,要不咱们过去抢一根鸡腿过来吃吧!如何?”
大嘴一听,停止进食,脸立即黑了,突然,“啪”地扇了驼背一巴掌,压低声音的骂着说:“你个王八蛋,瞧你出的馊主意!这种饭你也敢抢!不要命啦!如果我们抢成功了,害他挨子弹前吃不饱,死了变成饿死鬼来找我们,那就惨了!”
“真的这么邪?”
“当然!”
“那怎样吃了他的东西,才不会被他死后变鬼缠?”
“就是他心甘情愿了,施舍咯……”
“那你认为他会施舍给我们吗?”
“怎么可能,要给也是给他的侄子。”
“也是。”
……………………
就在大嘴与驼背对话的时候,夏庆喜已是瘫坐在了地上,不说话,只盯着属于自己的那盘,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像一尊木或者陶瓷的雕像——这是恐惧或震惊的表现——而夏建华站在他旁边,心情一时复杂起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便叹了叹气,从自己的盘里拿走食物,走回了自己的床。——这一刻,他对他叔的恨,有些提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夏庆喜动了,他端起自己那盘,站起来,走到夏建华面前,微笑,呈上去,平静地说:“建华,你吃吧,当叔给上次那事赔罪,好么?”
夏建华见他那表情,有些难以置信,怎么都感觉不到他是一个即将要被枪毙的人,再看看那美味的鸡腿和还散发热气的米饭,却没有胃口,于是,拒绝了,说:“叔,你吃吧,我不饿……”这一刻,突然间,连一点恨都没有了,称呼随口而出,口气也是温和的。
夏庆喜点了点头,却仍没有吃,而是将盘子放在地上,然后闭上了双眼,坐下,像在等待什么。
“时间到了,夏庆喜,走吧……”恰逢此时,两名陌生狱警,打开铁闸门走进,一人一边,要将夏庆喜拉走,可是,夏庆喜脚发软了,站不起来,他们便只能将他拖走。
夏建华看见,他叔被拖走时,脸上还在微笑,但其已经尿了裤子,尿液的痕迹一条,长长,随着他叔的下身往外延伸,直至消失在眼前。
他的眼眶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红了,转过身,望向那扇小窗户,从那里射进来的光线依然柔,他却觉得扎人,感到身上被照到之处,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