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出嫁的那个夜晚，天空中咻咻吹着风儿，撒下了轻飘飘、晶莹如蚕丝般断断续续的凉细雨。
孙杰那家伙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套崭新黑色西服下是一双蹬了黑亮皮鞋的脚，上面顶着一颗头发让发蜡收拾得油光、根根精神上竖的头颅——在其爸的陪伴下，嘿嘿傻笑着进他家的门，将哭哭啼啼的妈怀里的姐背回了自己的家。
之后，孙毅在自己家中摆了几桌喜宴——对于成亲这样的喜事而言、对口袋里不缺钞票的人而言，这阵势显得寒酸、冷清，可也没办法，谁叫这桩亲事被众多亲朋好友所唾弃，前来贺喜的人并不多——但即便如此，不乏热闹气息的弥漫。
期间，有跳上椅子呈蹲马桶状，用筷子有节奏地敲打碗沿，欢快的高声歌唱的；有满脸通红，扯着嗓子，手脚比划着姿势猜拳的；有喝醉了，当众脱去上衣，不知死活，表演将酒一瓶瓶吹掉、炫耀海量的；也有跟饭菜有仇似的，报复性的猛夹猛吞，饱后，凸圆了肚，倒在椅子上显神游太虚状的；更有不胜酒力，应酬着，被灌醉后，头往桌子底下低，吐得差点连肠带胃而出的。
而他与爸妈和孙家父子俩一桌。
当一盘盘浮油散香的菜肴由专门雇佣来的女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当偌大的饭桌渐渐被摆得快没了空隙的时候、当满面笑容的孙毅对他们说：“今天是大好日子，来！吃吧！多吃点！”的时候，他流了哈利子，孩子好吃的天性暴露无遗，于是，控制不住，没大没小，站在椅子上，弯腰，翘屁股，抓起筷子就夹，吃得狼吞虎咽，但对此，爸妈并没有责怪他，任之，毕竟在家里，他还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即使逢年过节也没有。
这本来对他的胃来说，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不过，令他觉得可恨的是，孙杰那家伙，似乎是故意跟他过不去一样，他想夹哪盘的菜或肉时，那家伙就像鬼魅似地出现，抢先他一步，动作如风如电的迅速夹走，然后，在他对面“吧兹吧兹”吃得香，让极强占有欲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他，气得嘴鼓、干瞪眼、脑袋快冒了烟、头发几乎要竖起来。
喜宴过半，他十分吃惊地看到，孙杰竟没有减缓进食速度的迹象——也不知道胃是啥做的——在菜肉散发的热气中，满头大汗，像条啃着桑叶的大肥蚕，有条不紊，节奏不急不慢的继续朝饭桌上的菜肴进攻。
“呵呵，亲家，别见怪，这孩子从小就能吃，但有力气，干的活儿一个顶俩！”孙毅带着微微醉意，脸红红的，呷了一口酒，往外喷着浓重的酒味说。
“嘿嘿，我就是爱吃，我爸从小就说我爱吃！邻居张伯说我刚学会爬的时候，四肢着地，出了家门口，看到老母鸡就跟着，看见它们拉后的屎干就抓起来往嘴里扔，咬得咔崩咔崩脆响，嘿嘿……..”孙杰抬起脸傻笑说，两个嘴角沾了肉汁，菜油。
这个白痴，这种事儿也拿出来说，还一副挺自豪的模样，他心里想，觉得好笑又好奇，咽下一块香辣牛肉后问：“那你现在还吃不？味道怎么样？”
“不吃不吃！那东西难吃死了！吃了之后我全身会发痒，还会拉肚子放臭屁！嘿嘿……”
“小华！”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一声低沉严肃的断喝。
他赶紧伸伸舌头，闭了嘴。
孙毅一脸的尴尬，但只能苦笑，摇摇头。
“呵呵……新郎官，多吃点！多吃点！吃饱了喝足了！待会干活儿才有力气！呵呵……..”来人中不知是谁发出了感觉*荡的笑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听起来别有用意，却不明是何意思。
爸妈的脸刷的红透了，他们没喝多少酒，却给人的感觉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了。而孙毅，脸阴沉的仿佛聚集了厚重的乌云。孙杰却似懂非懂地应着说：“是是是！嘿嘿嘿………”手嘴继续在饭菜之间不停歇地工作。
“还吃？！我跟你说过什么没？！”孙毅看了看手中那块金光闪闪的表后，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墩，溅出几滴刺鼻的酒液，压低着嗓子，训斥似的对儿子说。
孙杰又抬头，嘴角挂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叶，“吸溜”一下进了嘴里，眼睛盯着孙毅的脸，愣怔着，看样子记不起什么来了。
“笨蛋，这个！”孙毅摇了摇手中的表暗示。
孙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一圈，又挠挠头皮，这才清醒过来，拿衣袖撸撸嘴，兴奋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对爸妈说：“夏明，明……噢不，爸，妈，你们继续吃，我吃饱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进洞房看看晓玲姐去，她在那一个人肯定闷地慌了…..。”看样子这又是孙毅教的。
爸妈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
孙杰转过身，但并没有径直往背着姐进去的那个房间的方向去，而是先到旁边一张小桌子前，打开上面摆放的一个红色的、盖子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喜字的多宝盒，看见了里面放着杏仁、酸梅、开心果、核桃等点心，然后，每一样抓一把放进衣袋里，这才心满意足，边吃边走去。
当他听到从这家伙嘴里出来的“洞房”二字时、当他看见准备供人饭后喝茶品尝的点心又被其抢先一步时，他又是好奇又是生气，打打嗝后摸了摸饱饱的肚子，从椅子是跳下来，跟他爸妈撒了一个谎说：“我也吃饱了，我要上厕所去！”
然后就离开了。
可其实，他并不是要去厕所，而是悄悄的尾随在孙杰身后，想看一看，“洞房”到底是咋回事——
他蹑手蹑脚的跟在孙杰后面，待其走进洞房时，悄悄地躲在窗外，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透过窗口出现的一个细小但足以将里面全貌映入眼帘的缝隙，屏息静气，小心脏突突跳动，紧张又激动地看着——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双人弹簧床上，姐安安静静地躺着。姐头发漂亮地盘着，头顶插着一朵粉红、娇艳的玫瑰；身上穿着一袭裙裾很长的红色裙子，将其凹凸有致、线条柔和的身段优美地表现出来；脸上扑了淡淡的粉，白里透红，黑眉绘得性感上翘，而双唇涂得润红，宛若一颗沐浴雨水后熟甜欲滴的樱桃。
整个人看起来，像电视上动画片当中出现的红色美人鱼。
“嘿嘿嘿…..晓，晓玲姐！…….”这个时候孙杰进来了，傻笑着叫姐的名字后，从衣袋里拿出一颗酸梅扔进嘴里，嘴巴转动几下，吐出核，舔了舔拿过酸梅的手指，再往衣服上擦了擦，心满意足了，这才走到床边。
姐一时没回答，睁着眼，愣愣地望着房顶，半天了，才从牙缝里挤出慢吞吞的一句：“你，你来啦……”尔后恢复安静，令人感到有些窒息的安静。
“晓玲姐，你吃不？”孙杰用那两只刚舔过的手指从衣袋里夹出一颗剥了包装纸的喜糖，闻了闻，拿到姐嘴边问。
姐闭上眼，皱皱眉，摇摇头，睁开眼后，将头侧向另一边，只给孙杰一个后脑勺看。
“你不吃，那我吃咯！”孙杰无所谓，将糖扔进嘴里，“啧啧”地吃得香，又舔了一下那两只手指。
“来人都走了吗？”姐突然声音低低地问。
“没，还在吃呢！”孙杰回答，坐到姐的床头边，眼里瞬间放出异样的光，接着，一只手放在床上，像只小动物一样，慢慢的向姐的身体方向爬行，到达时，伸出食指，轻轻地触碰了姐的腰，不过，才一下，就像触了电似的，倏地收缩回来。
“你干嘛？”姐意识到了孙杰这个有些隐蔽似的动作，扭回头来问。
“嘿嘿嘿，晓玲姐，你的衣服真好看！你的人更好看！”孙杰指了指姐身上的裙子凝视着她的脸说。
姐看了看孙杰那傻乎乎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但竟流了泪，晶莹莹的几滴。
“晓玲姐，你哭了呀？！你怎么就哭了呢！”孙杰看到姐这样，一时显得手忙脚乱，但做法还是正确的——赶紧走到房里的柜子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巾抽筒，抽出一大把面巾纸，过来，一张又一张的帮姐擦掉脸上的眼泪，边擦还边哄小孩似地说：“别哭别哭，明天我带你玩去，给你买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去，好不？”
姐不知怎的，兴许被这些幼稚的话所感动了，不流泪了，只是红着鼻子，说：“以后叫我晓玲，别加上个‘姐’字知道不？”
孙杰喔了一声，并试着叫：“晓玲…..”又傻乎乎地说：“晓玲也挺好听的。”
姐点了点头，说：“行了，出去吧，等来人都散了才进来，我在这待得住，不无聊。”
孙杰却立即摇头晃脑，说着：“不不不，我爸说了，这个时候我得进来洞房！”
姐一听，表情瓷住了，羞得整个脸慢慢的赤彤透亮，而胸口上下开始起伏得厉害。很久之后，她想明白了，声音抖抖擞擞地说：“那…..那就来吧，过了今晚，我就是你真正的妻子了……….”然后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这个神圣时刻的来临。
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过后，闭着眼的姐并没有感觉到孙杰与她有任何身体上的触碰，于是，困惑地睁开了眼。
只见，此刻的孙杰正往嘴里扔东西吃，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的脸，见她睁开眼了，问：“来？来什么呢？”看来，他刚听到姐所说的话就像听到新鲜事儿一样，好奇又不明白。
姐愣了一下，红着脖子，想了想，咬咬牙，尴尬且羞涩地说：“洞，洞房呀……..”
“嘿嘿，是，是！洞房！我知道！”孙杰兴奋地叫道，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只是，随后露出不解的表情，趴在姐的床头，像小孩请教大人似地问：“可，可是啥叫洞房呢？”
万万没想到，孙杰会问这样的问题，姐张口结舌，此时此刻才记起，这个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子的特殊性。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是一个让她感到很难为情的问题、一个如若不让他知道怎样去做，将会对今后的婚姻生活带来困扰的问题、一个正常成人都知道的生理需要却在此时例外的问题——姐看着孙杰孩童般的眼神，心情很是复杂，五官几乎挪了位，禁不住又簌簌流泪，然后，对着孙杰，有些神经失常，痴呆呆地说：“老天爷！你咋就这样待我？！让我半死不活还不够？还让我生不如死吗？你咋就不让我从山上滚下来直接滚死了，这样一了百了！呜呜…….”姐哭了。
这一次，孙杰竟没有去擦姐脸上的眼泪，而是“嘻嘻嘻”怪异地笑。
“你笑什么？！”姐突然停止哭声，泪汪汪的眼怒视着孙杰。
“晓玲姐，噢不，晓玲，你不知道‘洞房’是啥意思也用不着哭嘛！还叫我作‘爷’，真是个大傻瓜！嘻嘻嘻，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也不懂‘洞房’是啥意思，不过，你别伤心，我爸给了我一件宝贝，它会告诉我们啥叫‘洞房’！”孙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
在窗外的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块影碟，一块银色闪着光亮的影碟！
“我爸说了，让我把它放进VCD机子里播放，然后我学着做就对了！”孙杰兴奋地告诉姐，然后迫不及待地到房里的电视机前，打开电视机和VCD机子，将手中的碟片哈哈气，又用袖子擦擦，显得有些神秘地说：“我现在就放！待会抱你过来一起看，期待吧！”说完就将碟片放了进去。
电视屏幕晃了晃一阵蓝色后，出现了这样的一副至今回想，仍觉印象深刻的画面。
在灯光微黄，显得暧昧的一间布置典雅、高贵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年轻女人——金色头发、蓝眼睛、身材苗条——目光痴迷地坐在床边。她的双手不安地摩挲着那两条套了白色丝袜、显得修长性感的大腿，不一会儿，房里出现了一个光着头、身材高大魁梧、穿着黑色裤子、白色上衣的年轻男人。男人慢慢地走到女人面前，目光炽热地看着她，缓缓低头，轻轻地捧起女人的脸，闭上眼，温柔地将之亲吻，双双倒下，忍不住拥抱，缠绵，随后，女人发出既像欢快又像痛苦的声音………
这样的场面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作为孩童的他看得心脏狂跳，感到新奇、激动、紧张又害怕，手心冒了汗、后背冰凉又麻痹。他不敢看了，闭上眼，想赶快逃离，但当他的上下眼皮刚一闭合的时候，就听见房里面发出“嘭！”的一类似炸弹爆炸的巨大声响。
怎么回事？！他被吓得像僵尸一样向上蹦了蹦，都快将心蹦出了嘴外，再睁开眼一看：那电视机竟摔倒在了地上，外壳变形龟裂，玻璃屏幕化成了无数碎片撒落满地，而且它还在“噼噼啪啪”地叫着，冒着什么东西被烧焦似的、刺鼻难闻的烟味。再看孙杰，他正站在那顷刻间俨然成了一堆废铁的电视机前，双手插着腰，愤怒着脸，鼻孔“哼哧哧”出着粗气。
姐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看到此番景象，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孙杰，问：“你，你…..怎么将电视极摔坏了？！”
“我不要洞房！不要！不要！”孙杰突然发泄似地叫嚷着，往电视机壳“啪啪”的狠踹两脚，又将它抱起来，“嘭！”的一声再次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姐又哭了，眼泪“哗哗”地流。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姐这一次哭，流泪，并不是被孙杰的话所感动，而是对这位“低龄”的丈夫这种难以理解，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理解的思想感到无奈的伤心和彻底的绝望。
“混蛋！”突然之间，外面响起了一个很大的“恼火”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啊！竟发现孙毅有些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靠近门口的一扇窗户，跟他一样，弯腰缩头地往里面偷看！
这人估计喝高了，脸红得好像猴子屁股。
孙毅踹开门，冲进去，二话没说，“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给了儿子一大记耳光。
孙杰捂着立即出现一个大红巴掌印的脸，一时缓不过神来，定了定神后，稍稍清醒，目光惊讶地看着孙毅，支支唔唔地说：“爸，你，你咋……咋来了？！”
孙毅的眼珠子让酒醉出了浑浊，怒气与酒气交织上升，还没回答儿子的话之前，抬起手，带着风，“呼”的又扇了过去！不过，这一次没有如愿，因为儿子反应迅速，伸手将之挡弹开了。
“爸，你为什么要打我？”孙杰委屈、不明地问。
“老子就是要打你！你看你干的好事！”孙毅指了指地上那不成模样的电视机，愤怒地说：“我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忘了，当耳边风了是吗？！”
“我没忘…..但我不要洞房，我不要！不要！…呜呜……”孙杰哭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那么大的人那么容易哭，眼泪说下就下，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不听爸了话了？！”孙毅训斥着问。
“我听，但我不要洞房！……”
“混蛋！”孙毅吼着，暴跳如雷。他在外面可以闻到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刺鼻的酒味“爸，我不要，不要…..”
孙毅这下被彻底激怒了，抬起那条长腿，借着酒劲，出人意料地对准儿子的屁股，猛的一踹，将儿子踹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出去，混蛋！老子白养你了！”再一次吼着。
孙杰灰头土脸地站起来，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着眼不停流泪的姐，悻悻地离开了。
“砰！————”
他看见，孙杰离开后，孙毅将门紧紧地关上了，打了打酒嗝，样子有些迷迷糊糊地走向了姐。
满身酒味的孙毅，站在姐的床边，眼里流露出无限哀愁地看着她，而姐，因悲伤，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早已经汪洋了那张令人心疼的脸。
“媳…..媳妇，对，对不起！你……你受委屈了，都怪杰那孩子不懂事……”孙毅老脸抖动，咬着牙，抽抽搭搭地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爸，你…..你这是干什么？！”姐被孙毅这么个举动，吓得止住了泪水。
“媳妇，爸求你一件事，求你了！”孙毅突然痛哭流涕，将头往地上磕得“咚咚”响，让外面的他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起来，别这样，别这样！你讲，讲就是了！”姐顿时慌乱不已，扭动着脖子赶紧说。
孙毅没起来，也没开口，低着头，保持那跪的落魄姿势，内心似乎在思考什么，样子仿佛古时在刑场上即将受刑的死囚。
很久之后，他颤着那略显青紫的嘴唇，哭泣着说了这样一句令人难以置信、无法想象的话：“媳…..媳妇，我…..我们孙家不能绝后呀！我…..我那混球儿子没法为我续香火，我，我得硬着头皮，自己来……..”
姐听到这话，惊得一时张口结舌，面部表情不断抽搐，反应过来后，牙齿得得打着战，说：“爸，你……你喝醉了…..你……你出去休息吧……”她的心里但愿这是一个醉酒之人神志不清后的胡言乱语。
但孙毅猛地站起来，老泪纵横、哭腔感人地倾诉说：“媳妇，我活不久了，我若一走，孙家要是靠那二楞子来传宗接代，估计没指望了，这样的话，我死后到了下面可就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姐这时候才彻底清醒，孙毅这个老家伙说的并非酒话。天啊！这人怎么有脸有皮说出这样卑鄙无耻、违背伦理的想法！
“难道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你这样做就有脸见列祖列宗吗？”姐涨红了脸，话语中不安、恐慌的成分多于愤怒。
“不管怎么说，我得为孙家的以后留点血脉。”孙毅表情复杂，痛苦，使劲摇着头，说：“得罪了，媳妇，我们孙家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便含着泪，泪水里透着欲望的火光，爬上了姐的床。
“下去！禽兽，禽兽呀！啊！——”姐见孙毅上了床，紧张、害怕、大喊大叫起来。
“别叫了媳妇，这样对嗓子不好。再说了，前来贺喜的人都走光了，没有人会听见的。”孙毅一脸无奈的表情，叹了叹气后平静地说。
姐叫得越发大声，简直撕心裂肺。
孙毅皱了皱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面巾，揉成一团，塞进姐大张的嘴里。于是，姐的哭叫声瞬间止住，只剩下发在喉咙里的“呜呜”声。
孙毅接着掰开了姐修长的美腿，准备扑上去。
“呜…..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窗外的他，突然，惊恐地哭叫起来！
声音尖利，极具穿透力，钻进窗户的缝隙，直达孙毅振动的耳膜。
孙毅被窗外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声，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他还在窗口哭叫着，身子一抽一抽的。
孙毅慌慌张张地冲出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看见他在窗外哭叫时，孙毅吃了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不过脸色十分难看，若无其事，且带着责骂的口吻对他说：“小王八蛋！你怎么在这里，去去去！回家去！”就伸出有力、蒲扇似的老手将他猛的一推，他随即倒地，坐了一屁股的尘土。
“姐！——我要姐跟我一起回去！”他站起来，拍了拍摔得有点痛的屁股，伸着脖子往洞房里叫。
“回去个屁！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踹你！”孙毅对他怒瞪着眼，又抬起那条长腿，吓唬着说，嘴里喷出一股浓浓的烟酒臭味儿。
他胆怯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是不想走，努着嘴，倔强地说：“我不走！我走了你就要欺负我姐！”
“小王八蛋！肉痒了是吗？！说我儿子是白痴的那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孙毅骂叫着，随手提起门口一根跳水的粗扁担就冲过去要打他。
他心头一惊，撒开脚丫子就要跑。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爸妈呼叫自己的名字：“小华！——““小华呀！——”
“爸！妈！我在这！——”他仿佛遇见了救星，赶紧大声回应。
然后，匆匆赶来，神色紧张的爸妈看见了他。
“小华，你跑哪去了，上一趟厕所那么久，把爸妈都吓坏了！”妈将他拉到怀里，又生气又担心地说。
“回去！跑来这干什么？！”爸脸上的表情不高兴，严肃地说。
“爸！妈！这坏蛋欺负姐！”他躲到妈的身后用小手指着孙毅说。
“呵呵呵….小孩子没，没大没小，乱，乱说话，亲家，回去休，休息吧，时候不早了……”
孙毅始料不及地看见爸妈的到来，显出惊慌失措状，特别是听到他说的话后，脸色唰的铁青了，但很快露出十分僵硬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
爸见满身酒气的孙毅神色很不自然，朝其身后望了望，用手指了指还亮着灯光的洞房，狐疑地问：“孙大哥，他们还没睡呀？”
“没，没呢！呵呵…年轻人，精力好，哪有那么快睡…呵呵.”孙毅故作镇定、轻松地说。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爸又问。
“呵呵….喝了酒，浑身燥热，四处走走，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儿来了。呵呵……”
“这坏蛋来这欺负姐！”他在身后提醒似的又对爸说。
“闭嘴！再乱说话把你嘴巴缝起来！”妈吓唬他说。
“算了算了，小孩子懂个什么，呵呵…..你们快回去吧，时间实在不早了。”
孙毅催促说：“他们小两口在里面正聊着天呢，咱们别打扰他们了，呵呵…..”
爸妈都信以为真，就拉着又哭又闹，不肯回去的他要走，谁知道，就在这时，孙杰来了。
“你们都还没走啊！”孙杰手拿着一颗苹果，啃着，出现在他们眼前。
爸妈均愣住了。
“你不是在洞房里吗？”爸吃惊地问，又看了看孙毅的脸色——已被吓得失了血色，十分苍白。
“没呢，刚才我爸把我踹出来，他自己在里面呢…..”孙杰吐掉青皮，漫不经心地说。
爸一听，与妈不约而同的“呀！——”的一声惊叫，回过神来，知道了什么，瞬间均对孙毅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又担心焦虑，放开了他，一跑一跳，双双急忙忙进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