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听,郑天宝却很想说啊。
“我看中了你三个品质,第一、胆大热心。当初那种场面,换作一般人,肯定不敢出手,可是你却出手救了我们,而且还是那么关键的出手。”
“第二、懂得变通,不会死脑筋。后面场面失控,你说跑就跑,没半点犹豫,这也是非常难得的,那时候,优柔寡断只会害死你。”
“第三、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从冥树的‘域’中逃出去,那说明你与我有缘啊。老夫今年七十有五,从未收过徒弟,你是我起心收的第一个徒弟,如果你以为我什么人都会收,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听到这里,表示理解,但是我仍然不想做他的徒弟。
因为我没打算陷入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去,我想体验生活,收集素材,做一个写手,却没想过要角色扮演。
天师府和施铭,都是我厌恶的那种类型。
官僚、贪欲、权力、倾轧,都是我想远离的。
郑天宝倒也没有反复来做我的工作,但是他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们相互留下了联系电话,对于郑天宝这种75岁的老头来说,虽然会有V信,却不是经常会用的那种,留下电话号码还是更加靠谱的。
我离开了武宁市,因为天师府的人会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我可不想在那里跟施铭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我惹得起你我也要躲着走,我跟他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没必要跟他有太多的纠葛。
当天夜里9点的时候,我开着那辆火红的奥迪TT,非常骚包地停在了阳华家的楼下。
当时我其实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希望那冥树精将附身在奥迪TT上的狐狸精给带走了。
不过那两颗珍珠我可以不避着狐狸精,因为她好像对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兴趣,如果她想要,估计早就给顺走了。
我去敲阳华家的门,阳华一边开门一边在接电话,见到是我稍微有些愕然,因为我来之前并没有打电话通知他。
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什么,放下电话就对我说:“二郎,你这是掐着点来的,走起,我们来活了。”
握草!
我不理会他,进门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在他那断了好几条板子的沙发上坐下了:“哥累了,先休息一下,你先去,有搞不定的事了再打电话给我。”
阳华讥讽道:“你大爷的,你小子好大的架子,搞不定了再找你,敢情你比我还大腕了?”
我笑:“你小子就是虚荣心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些简单的事,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就没必要我们两人一起出马嘛。”
“那也不行,这大晚上的,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出去?而且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很吓人,特别吓人,我听着都觉得渗人得很,你小子再累也得陪我去,最多我开车,你可以在车上睡一阵子。”
“还能在车上睡?咋的,要下乡?”
“没错,去佘田村。”
我知道那地方,很偏僻的地方,离武宁县城有三十多公里,那我确实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
于是我就二话没说,跟着他下楼上了车。
在车上,我自然也是睡不着的,就问了一句:“你倒是说说,事主什么情况呢?”
他卖了个关子:“你梦里数过钱吗?”
“那还真是没梦见过,我又不是银行的职员,我梦见数钱干嘛?梦见中大奖那还差不多。”
阳华白了我一眼,然后急打了一个方向,将车拐进了一条乡道。
他说:“事主也不是银行职员啊,但他就梦见自己数钱了,而且还不是一次,一连三天都是这样子的。”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说,这人有不义之财?”
阳华故作神秘地说:“错,你再猜,给你十次机会,猜中请你吃饭。”
这小子对于一问一答方式沉溺到了成癌的境地,动辄就要找人捧臭脚,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猪脚的光环,我都不屑搭理他,直接玩起了手机。
阳华无奈,只能自己揭晓答案:“他啊,就是一村民,在外打了十几年工,最近才回乡修房子的,什么特别的事都没经历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梦中数钱了,而最可怕的是,他每次夜里数钱,都会以一种非常诡异恐怖的方式结束,你知道是什么方式吗?”
“你这羊拉屎的聊天方式什么时候能改了?你再啰里啰嗦的,我就不去了,让他今天把那些钱变成纸钱烧给你!”
阳华大惊:“二郎,你可真是厉害,这都被你猜对了!就是烧纸钱!”
我很无语。
阳华继续解释说:“他做梦的时候,先是一直数钱,数到最后,就看到一个人在烧纸钱。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了后面,他明白了,这是一种隐喻,他数的钱,就是那人烧的纸钱。”
就这么个事,然后那事主就给阳华打了电话,说是听人说他水平很高,所以让他去帮忙处理处理。
我听了之后,顿时没了兴趣,因为这事情听着虽然曲折,可经不起琢磨,因为所有的事,都是一个梦,最多就涉及到潜意识面,说穿了,还是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仅此而已。
所以我就在那七拐八弯的乡道上睡着了。
到了佘田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那夜色看起来比较清冷,天空中只有五六颗星子,星子下只有七八间房屋,显得很是孤寂。
进村连只狗叫都没听到,这村子,人气很弱。
我是这么想的,然后在村口见到了一座土地庙,庙前还有纸钱灰烬。
那庙很小,怎么说呢,高度不到半米,简陋至极,应该不是什么正神。
然后我们就进了村,因为阳华提前打了电话,所以那事主打了手电在外面等着。
走近了一看,那是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提着一个矿灯手电。
这东西可是有些年头没见到了,农村人一般不讲美观的,矿灯看起来很粗糙,可是耐用,而且还能充电,所以十年前在农村是很流行的。
只是到了现在,大家都不备这个了,因为就算农村人,用个手机手电就足够了。
事主很客气地将我们领进了家门,他家还是土砖房,在这年代,虽然农村的比较落后,但是土砖房还是比较少见了。
当然,这不是说事主很穷,实际上,事主两口子在外打工十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在县城读高中,他们的条件还是挺好的。
所以呢,他们才会用积蓄在老家修房子。
我呢,就从这个事情跟事主开聊的。
事主叫陈彦国,40岁,看起来也比较年轻。
在外打工虽然辛苦,可是在城里生活久了,穿着和生活习惯什么的都是比较科学的,更是没有被紫外线摧残,脸上的皱纹和黑色素也要少一些。
但是我看他的面容非常憔悴,显出一种青灰色,这种脸色很难看也很危险的,用我们当地人的说法来形容,这叫死色,就是死前的人才会有这种脸色。
经过聊天得知,陈彦国之所以没像别的人那样在县城里买房子,不是因为没钱,而是他的追求更大,在大城市生活惯了,对县城那种拥堵和肮脏根本就看不上眼,因此他们两口子是要在家里修一座别墅,然后呢,房前开池塘,房后做蔬菜,过一过“树绕村庄,水满陂塘”的田园生活。
为了这个田园别墅梦,他们基本上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共计120万元。
是的,你没看错,这两口子看起来不显山露水,可是因为只生了一个小孩,这些年来积蓄下了一百多万的巨款。
我听了当时也挺唏嘘的,我看陈彦国说起这个,也是一脸的自豪。
但是接下来的事,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开始买地建房,房子呢,就在村里的池塘边上。
那里原本有他的一块菜地,改成宅基地之后,就可以修房子了。
因为他的田园梦中离不开那池塘,于是就把池塘也买下了。
然后在动工大约一个月之后,他的老婆突然就生病了。
生的什么病呢?
很神奇,就是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也不管用。
再然后就是开始失眠,做怪梦。
什么梦?
就是之前那个梦。
她老婆每天都做那个梦,而且也将梦跟陈彦国说了。
陈彦国觉得老婆是神经衰弱吧,以前在工厂,周围环境很差,嘈杂声大,反而睡得好,回家之后,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所以就会做怪梦。
但是她老婆认为这不是梦,是有人在诅咒她,就让陈彦国去村里到处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烧纸钱诅咒她。
陈彦国怎么好意思去问这个事,再说了,如果人家在家里烧纸钱,你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呢。
然后这个梦一直做了七天,七天后,陈彦国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老婆死在了床上。
别的也没什么症状,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就是眼皮子底下淌下了两行血泪!
可这还没完,接着就轮到陈彦国做这个怪梦了,而且还一连做了三天!
听到这里,我一头雾水,不可能做个梦还能将自己吓死吧。
阳华却神神叨叨地说:“九乃阳之极数,七乃阴之极数,你当初应该重视这事的,现在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