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对劲了呢？”
我问道，我知道周羽的个性，如果没有深思熟虑，这老小子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回归者的身体，跟普通人的身体，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你要知道，普通人的身体，连尸魔都不会嗅一下，更何况，那是她使用了二十几年的身体，说不用就不用了？”
“也许……她想玩点出人意料的剧情？”我调侃道。
“除非，那马怡的身体，比她自己的身体还要有价值！”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都亮了，好像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
“老弟，我们赶紧查查，回归者里面，有没有马怡！”
我觉得他智商在这一刻是下线了：“有没有马怡你还不知道吗？你都将那些回归者的相片温习了十几遍了。”
周羽一愣，旋即笑道：“但是我并不知道马怡长什么样子啊？”
这个倒是容易得很，我点开手机，将马怡的相片给他看了看，他认真地端详了一分钟，然后不服气，又拿出手机来将那回归者的相片又看了一遍。
我看他认真的态度，不由提醒他：“老周，你就别瞎费劲了，其实我也看过了，根本就没有。”
周羽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刻，他的眼神有点迷离：
“小张，你说，会不会她并不在这份名单之中，但人确实去过了镜子空间？”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别说，这个可能性大得很呢。
百丽大厦，只是一次大规模的时空挪移事件，但在平时，镜子鬼作祟的事件就从来没有停止过的，也就是说，也不知道有多少未在名单的回归者呢。
想到这里，我说：“老周，这事啊，得尽快找到马怡才行。”
我这么说，是觉得以他的能量，调动天师府的人，找人应该容易一些。
没想到，他一脸的愁容：
“现在要想找到人可就有点麻烦了，马怡现在不是人，而是被厉鬼附身的存在，她应该不会在大白天行动了。”
我郁闷，在夜幕的掩盖下，要想找到监控资料就更难了。
就算是监控器都有夜摄的能力，但是夜晚的光线太暗，超过一定的距离，拍摄出来的影像就会很难辨认。
而不靠监控去找一个人的话，那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突然抬头问周羽：“你开了车来的吗？”
周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子龙开车送我过来的，之前他冒犯过你，所以让他在车里等我。”
“老周，出发，咱们现在去河道摸排一下。”
周羽一听，稍微想了想，明白了，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想法是这样子的，一个厉鬼附身的人，她肯定要躲避阳光，而最佳的地方就是城市的下水道。
像武宁这样将近百万人口的城市，下水道系统错综复杂，要在里面搜寻一个人，就算有足够多的人力，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将心比心，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躲进下水道里去。
但是呢，下水道是很脏的，无论现在控制身体的是马怡还是邓青青，据我的认知，这两人都是很爱干净的那种，不可能老是呆在下水道里。
只要有机会，她们就会离开下水道。
那么下水道的出口在哪呢？
河道，下游的河道！
上了车，周羽冲尹子龙说了一声：“子龙，叫人呐。”
尹子龙的脸瞬间就通红，让他叫我什么好呢？这确实是个问题，这小子对我一直都是别别扭扭。
你要说他不服我吗？他明知打不过我，服不服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吧，可能是我不仅比他厉害，还比他英俊，这才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
但是师威在呢，他憋红了脸，最后终于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张先生。”
我笑道：“子龙，都是自家人，那么客气干嘛？不用叫先生那么生份，我跟你师父是兄弟，你可以叫我叔。”
尹子龙的脸刚刚是红的，现在变成紫的了，他瞪着我，不知道该怎么怼我，估计他没见过像我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长辈吧。
“好了，开车吧，去老造纸厂那边。”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尹子龙发动了车，一脚油门下去。
嗯，这车挺不错的，推背感很强。
不过这小子怕是没搞清楚状况，这保姆车走的不是舒适路线的吗？你这大脚油门的是要闹哪样？
尹子龙将车开出了华源小区，然后在路边停下了，对着车载导航一统搞，然后问：
“老造纸厂……没有老造纸厂这个地名啊。”
“是嘛，年轻人就要勤学多问，你都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在哪，刚刚就一脚油门下去开飙？你搜绿洲花园。”
尹子龙人都要晕倒了，老造纸厂变成绿洲花园，这变化也太大了点吧。
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地方了。
这造纸厂原先是有排污口，现在呢，还是排污口，只不过，成为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
我想着，马怡如果要逃出来，这个地方是最佳的地点。
当然，也不排除不在这里，但没有关系，我们可以从最下游，依次往上推……
我和周羽是“长辈”，自然是站在岸边看着，尹子龙爬到那排污口的出口，一边张望，一边瓮声瓮气地说：“铁栅栏是锁死的，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周羽说：“那就上来吧，咱们换个地方。”
我说：“别心急，尹子龙，你用手推拉一下，也许只是虚掩着的。”
尹子龙没奈何，只能俯下身子，用手拉了拉，然后抬起头来说：“真的没有，这锁都锈死了。”
“上来吧。”
尹子龙爬了上来，身上脏兮兮的。
他看了看我，问：“你到底在找什么？”
“找到你就知道了，走吧，换个地方。”
“哼，如果换地方，我不下去了，你下去吧。”
“为什么？我们可是你的长辈。”
“你拉倒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当自己是根葱了。”
握草，这话来得犀利，我直摇头：“老周啊，你家教不严啊。”
周羽很无奈：“子龙，我们现在是在做正事，你闹什么脾气抽什么风啊？”
“师父，你这也太迁就了吧……咱们蓬莱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欺辱过？”
周羽目光闪过一丝冷色：“子龙，为师还活着，还轮不到你来代表蓬莱，被人欺辱的是你，不是蓬莱，懂吗？”
尹子龙愣了，他没想到周羽会这么说，但仔细一想，现实多残酷，周羽一点都没说错啊。
周羽见他默不作声，脸色稍霁：“走吧，要识得大体。现在灵气复苏，一个人格局多大，决定他能走多远。”
尹子龙毕竟不是个傻子，周羽的这句话让他脑子里好似响了一声闷雷。
是啊，灵气复苏，世界即将进入大动乱时期，这件事周羽跟他说了无数次。
周羽也反复告诫他，年轻人争强好胜，合理利用可以成为前进的动力，但若不知进退，那只会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人活于世，要有敬畏之心，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有一些人，是你碰不得，也不能碰的。
此时尹子龙的脑海里，师父说过的话，就像万马奔腾一样掠过。
他突然惊醒：难道说，眼前这人，就是我惹不起的角色吗？
没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笨，此人功夫比他和师父都强，师父都已经心悦诚服了，偏生自己还死犟，那不是找死吗？
一念至此，他收敛心神。
举目一看，这才发现，周羽和我已经走远了，根本就没再等他。
尹子龙喊道：“师父，张先生，如果你们是找阴煞之物，我感觉这下面是有些问题的。”
我听了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他。
尹子龙知道我不信任他，就再次跳到了排污出口的位置，只见他使劲一拉，听得“噶蹦”一声响，那锈迹板板的铁栅栏就被他生生给拉开了。
“呼——”
“啊——”
一道黑影蹿了出来，居然将尹子龙给扑下了水！
“扑通！”
尹子龙屁股向后，掉进了河水里。
而那团黑影，居然是一只黑色的大狗！
那狗扑出来之后，攻势不稍歇，向着河水中的尹子龙扑了过去！
周羽一见就急了，如果是在水下，人的力量会大打折扣，可狗是用嘴的，一旦被咬住，那真是不死也得掉斤把肉了。
更何况，他见那狗就不正常，黑得不正常。
正常的黑狗，在阳光下应该是油光水滑的，可是这狗，居然哑光黑，带着一点诡异的枯败气息，让人一见之下，就不由嫌憎！
他虽然对尹子龙要求严格，但毕竟是从小带大的，感情至深，关键时刻，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
我叹息：“老周，关心则乱，你慌毛线哦。”
说着，我曲指一弹，两道根须飞了出去，将那黑狗缠住！
那黑狗脑袋已经入水，森然的利齿离尹子龙的手臂只有半分不到！
可被我一拉，就飞离了水面——
“咔嚓！”
犬牙咬空，声音清脆瘆人。
“扑通！”
此时的周羽却扑入了河水之中。
唉，这两货，真是师徒情深，洗澡都组队啊。
我将那黑狗甩了起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黑狗居然是被死灵附体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浑身嗤嗤冒烟！
这就古怪了，它到底在守护谁，冒着阳光炙烤都要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