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两路之后，等我赶到白水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月亮居然没有如约升起。
要知道，虽然今天下午天现异象，但是一直都没有下雨，天空也没有堆积乌云。
秋天的夜晚，再加上这种天气，是很少出现见不到月亮的时候的。
不但没有月亮，连星星也看不到。
这说明，在大气层里浮尘比较多，或者是被别的东西给遮蔽了视野。
但即便是这样的夜晚，光色却还好，就算是以普通人的视力来衡量，视野范围能到百步以上。
只不过光色是橘中偏红的，给人一种晦暗、压抑、诡谲的感觉。
如果是肺部功能不太好的人，估计在这样的天气里，就会有艰于呼吸的感觉。
我站在白水湖边，这里的水色清湛，倒是给人一丝丝清凉的感觉。
偶尔还能有微风掠过，让浓郁的气息有了一点出口。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湖边，耐心地等待着。
我知道，白水湖这个地方，到了这个点还能站在湖边的人不多，因此，白渡应该能知晓的。
无论是人还是妖，地盘观念都是很强的。
果然，我听到湖中传来水声，然后白渡踩水而来，那感觉很是神异。
当他上岸的时候，身上居然没有一滴水。
麻衣布鞋，身材修长，散发如瀑。
他的脸很白，只是在这种光色下，也有一种另类的红芒。
我笑：“老白，你的头发长了，都没找人理一下吗？”
以前我都叫他白先生的，但是我觉得，现在我都金丹巅峰了，应该有资格叫他老白了。
白渡笑了笑：“理发太麻烦，所以……嗯，张千一，你境界居然这么高了。”
“不高不高，应该没你高吧。”
白渡笑：“我是一副残躯而已，哪里比得上你的修为，不过在灵气被封印的时期，你居然能修到这么高的境界，确实让人……”
我微笑不语，不是装逼，而是我确实不想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跟他坦白。
白渡说：“不过你要小心了，如果再提升境界，位面之劫就会降临了。”
“你说的位面之劫，是不是指雷劫？”
“没错。因为这个世界的灵气是被封印的，所以就算你没到渡劫的境界，也会引来天雷的光顾，只因为你比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境界高太多了，天道是不允许你存在的。”
白渡娓娓道来，这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因为要照他这么说，这天道根本就不允许这个世界有人能修仙成功。
首先，灵气被封印，别说金丹了，就算是筑基都够呛。
然后呢，就算你练成金丹了，可再进一步，直接天雷轰死你。
而一般的雷劫，只会在渡劫的时候才会降临，要知道，金丹到渡劫，中间还有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这当中的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就算是真到了渡劫期，都有可能抗不过雷劫，更何况元婴期去抗雷劫。
这无非就是摆明了：
这个世界，不允许有仙诞生！
如果有，那就扼杀在萌芽状态！
牛啊，这是赤果果的不让人活啊。
白渡见我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然一笑：
“张千一，你还年轻，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可以理解，但你既然到了金丹期，再活几百年不成问题的，等到时间久了，你就习惯了。”
你大爷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不过我真能活几百年吗？我体内的冥树，那可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定时炸弹呢。
当我到了忘川河，看到了河畔高大而茂密的冥树林，我渐渐觉得，自己的未来，并没有那么美好。
我本人，更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因为我体内那棵足以让我丧命的冥树，其实也就是忘川河畔非常普通的种子而已。
至于我本人，虽然达到了金丹期，可是，也仅止于此了。
我的纵目再次隐隐作痛，这让我突然想起了自行的目的。
“老白，白渡河可是你的同名河，现在突然断流了，你晓得是啥子原因吗？”
白渡看了看我，叹息道：“鬼龙出世，这位面只怕是真的要崩溃了，也许，我们都到了再次应劫的时候了。”
“什么鬼龙？”
“来自地狱之龙。”白渡说。
“来自地狱之龙？你的意思，龙这种生物，曾经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地狱并非这个世界。”白渡纠正我说。
就在我点头首肯的时候，这家伙又反过来说：“不过，在它去地狱之前，也是存在于整个世界的。”
“握草，那它是被什么人杀死，然后又沦落到地狱位面的？”
“你觉得这世上，谁会强横到诛龙的地步？无论哪个位面，龙都是最强的生物，没有之一。”
白渡说到这里，表情带着一点点自豪。
我突然想起，他虽然不是龙，可是似乎也长着尾巴，还会蜕皮，难道说，他身上也有龙的血脉？
我继续做聆听状，因为他还没跟我揭晓答案呢。
白渡说：“它是死于天时，天不予命，它便无命，哪怕是龙，也逃不过此劫。”
我惊得目瞪口呆：“天在哪里？”
“若我知道天在哪里，我想，我应该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我讥讽道：“看来天就是个见不得光的货色。”
白渡看了，整个人都呆了。
“咋的？我在这里骂天，天还能听到？”
白渡说：“君不知头上三尺有神明？”
我笑道：“放心，就是骂祂一句而已，而且我猜这所谓的天，并不是无所不知的，祂或许有人格，但是管理天道的方式就是‘道’，或者说，就是规则。”
白渡虽然是老人家，不过毕竟在现代也生活了很久的时间，对于现代科学，他也一直都在学习的，他最大的问题是不敢揣摩天意，更不敢忤逆天意。
毕竟在他的心里，天实在太强大了，比那可以重置文明的超级生物还要强大。
“我们可能不知道天到底是什么德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天是以规则来控制这个世界的，那么规则就代表着他的德行。”
白渡点头：“所以，老子说的是对的，天人合一，才能更契合天的要求，才会获得更好的发展。”
“那倒不一定，可别打错了算盘，可能在有的时候，你顺应天意，就会变成一只被圈养的小羊，所以才有逆者仙，顺者人的说法。”
白渡听了我所说的，忍不住说：“修仙确实是逆天的行为，所以才会不被天道所容。你可知道，天道是要为更多的人考虑资源，如果人人修仙而不死，那资源就远远不够用了。”
我笑了：“仙再强，也强不过天，那为啥不让天死了，然后成就无数个仙呢？”
白渡说：“天意自有其道理，可能我们这个位面，因为多次的战争，已经不适合神仙生存，需要休养生息，所以才会断绝了成仙的机制，让底层人类有更好的发展。至于仙，也自然有仙该呆的地方。”
我不由冷笑起来：“这倒是个很好的道理，那我们呢？我被断绝了成仙的可能，而你失去了原本的神体，难道说，我们就活该倒霉？”
白渡叹息：“其实做人也挺好的，跟何况，你已经比普通人要强太多了。”
我有点遗憾，白渡这样曾经的神祗，在神格破碎之后，居然也泯然众人矣，如此倒也罢了，居然连思维都跟羊群差不多了。
此时，我突然想起，白渡说这断流的行为是鬼龙要出世。
如果鬼龙出世会对人间造成什么样的危害呢？
我问白渡。
白渡喟然道：“鬼龙一旦出现在人世间，那绝对是比生前还要凶恶的，因为它们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畏惧，更没有任何规则，对于天道也不会有任何的敬畏。”
“那就是死神降临的意思吧。”
“没错，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就算是鬼龙，它到了人世间，也要受位面规则的影响。”
“哪一条位面规则？”
“冥界的生物，一旦被太阳直射，就会灰飞烟灭，就算强横如鬼龙，也没法抵抗。”
我突然一拍脑袋，想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白渡河断流，就是鬼龙要出世的标志！它是夜里出来做妖，然后在天亮之后要缩回去的？”
白渡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只是他没懂起我的意思：“缩不缩回去我就不知道了……就算不回到冥界，这世界躲藏阳光的地方还是有的吧？从冥界出来，可不容易的……它应该是打破了监狱才得以逃出的。”
他话还没说话，可是我人已经到了车里，然后一脚油门往山下开去。
一边开，一边掏出手机来给阳华打电话。
果然，事情糟透了，电话虽然打通了，但是阳华居然没接电话。
看来，鬼龙这是已经出世了？
我感觉打开手机，看那逗音主播们在说的啥。
自从白渡河断流，这些主播们就一直都在白渡河边直播的，如果鬼龙真的出来了，他们不可能不拍到。
我专挑那些实时直播，而且打着噱头要24小时不间断直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