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这个回答貌似惊到他了。
但我的目的不是跟他贫嘴,我往后退了一步,就站在楼梯口上。
看起来,我选了一个很差的位置,他完全可以一脚将我踢作葫芦滚。
但其实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想出了一个顶好的计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上一次还能拼,这一次我觉得能逃走就算不错了,如果他真一脚踢中了我,我顺势就往下滚,虽然不好看,但是省力。
他思忖了一下,居然不说话了,而是缓缓地退回到了房间里。
这什么意思?
我不懂,他出来就为了诅咒我一句吗?
好吧,我可不准备给他反悔的机会,我转头就下了楼,一路上我的脚步如飞,而且目不斜视。
这一刻,我不想见到任何东西,我只有一个目的:去地面,去那挖掘的现场,我想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然后,我马上明白他为什么放过我了。
因为,我根本就跑不出去的。
我一直在下楼,可是这楼房好像是通天柱一样的,无穷之高啊,我下了半天,还是在路上。
鬼打墙了,我是这样想的,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所谓的鬼打墙,有幻术,也有意念控制。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一次,这两者都不是。
因为我在墙角做了记号,然后继续下楼,却再也见不到那个记号了。
这说明,时空都发生改变了,这是“域”,只有非常强大的存在,类似白渡那样的超然存在才能制造的域!
虽然我不知道制造这个域的人是谁?但是我敢肯定,这人比白渡还要厉害。
因为他制造的这个域,不仅困住了我,也困住了天师府的高人们。
要想困住一个拥有望气术的人,非常难,因为望气术的人本来就有高一维的视觉。
但是那老头也消失了,天师的人都消失了,连挖机和泥头车都悄然无声了,这说明,他们也被困住了。
能有这样大手笔,会是一般人?
或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冥树?
我不知道这个冥河河畔的树精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也许它也可以拥有人形?
对于树精,相信那个余婆婆也不会知道太多。
我放慢了脚步,我感觉再这么走下去,也许我会迷失掉自己。
鬼打墙会让你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可是域不一样,也许会将你带到一个设定的圈套里去。
想了想,我决定往回走,是的,一般人都不会往回走,那我就往回走试试。
下楼的时候,虽然没有数数,但是估摸这有10层左右,现在我往回走,一直数了20层。
我想,就算我没走到顶层,至少也应该走到五楼了吧。
但是没有,楼层数没有标记,我看到的楼层也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我突然明白了,我应该没在楼房里了。
之前早就走出了楼道,我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楼,实际上早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只是我没感觉到而已。
想了想,我闭上了眼睛,用心来感悟身边的事物。
这其实很冒险,因为根据我的经验,如果我身边有高维的生物,我不开纵目,它们看不到我,一旦我开了,那么它们也就可以看到我了。
但是我不得不打开这道门,不然的话,我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一秒!也许还不到一秒,我就立马睁开了眼睛。
我怂了,因为仅仅一秒钟,我就被无数可怕的阴物给包围了,我有个不恰当的比喻,把我的肉剁碎了,都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还好我睁眼得够快,我虽然感觉到脸上有阴风吹拂,但是并没有更严重的后果。
看来,我已经到了那个坑里了。
我不知道天师府的那些人挖了多深,但很明显,我现在就在坑里,身边全是死了好几百年的死鬼。
因为那些阴物,他们的穿着打扮,至少在满人之前。
我知道冥树一定在这里,因为尸气是它顶好的养分。
它是冥河之物,离开了那里,又得去哪里补充至阴之气呢,这些死鬼自然是它最好的选择。
刚刚虽然只是擦了一眼,但是我看得出来,那些原本应该非常暴戾的死鬼们,它们很弱,像是被人吸干了一样。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我又回到了楼道里。
我苦笑,现在无论往哪个方向迈步,都可能是一个错误,因为我走去的地方,一定是域的主人想要让我去的地方。
我看了看其中的一道房门,然后伸手一推,门很紧,根本就打不开。
这很古怪,这坑道里,有什么东西会这么坚固呢?
我想了想,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嘭!”
门被踢开了。
屋内黑洞洞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谁?是谁?”
我听到这个声音,就像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好起来。
因为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啊,那是蒋小山的声音。
于是我没吱声,就站在门口,然后我看到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屋内的光线很暗,就像是灯光之前被一层白纸给隔开了一样。
开了纵目之后我就明白了,所谓的明暗,其实是针对眼睛而言的。
万物能量有多种表现方式,发光只是其中一种,不发光不代表不存在。
我觉得神奇的是不是暗,而是光。
因为我已经确认自己来到了坑道里,那这个房间里那种类似灯光的光线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在我的疑惑的时候,那人影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是蒋小山,看到她的脸,我表情很镇定,但是我感觉自己的眼眸有点充血,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藏都藏不住。
不过,我之前在白水湖见过一次她的幻影,这一次,我怕又是自己的心灵镜像,所以我并没有吱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蒋小山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她走路的时候很轻盈,就像是在飘,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给人一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荒谬感觉。
我不主动说话,等待她开口。
“你,你怎么到了这里?”蒋小山说,她的语气很焦虑。
“真是你吗?不是我的幻觉?”
我问道,那一刻,我差点“破功”,因为我实在太想念她了。
之前我还没觉得,只是这一瞬间,我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念她。
“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住这里,租的房子。”
蒋小山又问:“这是哪里?”
“可能是武宁市一栋楼房的下面的墓坑里,这个墓坑中,有许多的死去的古人,还有冥河河畔的一棵树精。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猜的。”
“跟我走。”蒋小山说。
这句话让我很窝心,但是,我不想被骗,因为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蒋小山。
见我站着不动,蒋小山又从门口走了回来:“走啊。”
我闭上了眼睛,大约三秒钟之后,我又睁开了眼睛。
“好,我来了。”
蒋小山却笑了:“你明白了?”
“明白了。”
蒋小山不再说话,带着我向前走去。
我紧跟着她,问道:“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没有。”
我听了心中一紧,马上有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到我……们的身边?”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子……挺好的。”
“你大约在什么地方?”
“不可说。”
我的心突然变得好疼,一股暴躁的邪火让我很想爆发。
“那我也留在这里吧。”
蒋小山回头,用哀怨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你都看到了啊,为什么还这么傻。”
“至少……我们可以说说话。”我说到这里,突然用了一句很肉麻的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蒋小山愕然看着我。
我被她的愕然伤到了,于是追加了一句:“开玩笑的,别当真。其实,我只是想在陪你聊聊天,人间和这里一样寂寞,这个理由可以不?”
蒋小山莞尔,她笑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世界没什么事是可以难到她的。
只是她的笑,在我看来,就像是雪花,只要人间一点温情,就会融化的那种美丽。
所以她的美,不属于人间。
更不属于我。
“听话,我带你出去。”
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牵手。
但旋即,她的手着了火,然而没有皮肉烤焦的味道,而是有一股异样的清香。
她放开了我,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
我颓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牵手,可是我的阳气居然点燃了她的手。
她皱起了眉头:“我们不可以再说话,你跟着我,但是离我稍微远点,如果……你看不到我的时候,就别动,我会回来找你。信我。”
说完,她就轻飘飘地在前面带路。
她真轻盈,就像天女。
但是我知道,她现在承受的东西,是直入地狱的打击。
她绕着楼梯走了一圈,又轻轻推开一扇门,然后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我没有半点犹豫,跟着她跳了下去,然后我看到,那只是二楼的窗户而已。
我落到了地面上,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一样了。
然后我没看到蒋小山了,她消失了,就那样消失了。
但是她说过的,只要我没见到她,她就会回来找我的,对此我笃信不疑,只因为,我开了纵目,看到了她现在的状况。
所以我没动窝,就那样站在地上,就像一座雕像一样。
当我累了的时候,我就用蒋小山教我的沉淀法来放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