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安排好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原本我以为杨柏可能是诈死，因为他本身就是回归者，也许有不一样的能力。
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杨柏确实是死了，而且尸体都被尸魔给吃掉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杨柏是怎么死的？
现场只有三个人，林嫂、马怡、邓青青。
现在没办法了，只能用排除法，首先要排除的对象是嫌疑最大者——邓青青！
虽然说，邓青青作为回归者，在跟我后面的聊天中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现在反而变成一个新的疑点。
从目前我掌握的证据来看，回归者有“养蛊”行为，有自相残杀的先例。
也就是说，邓青青回归者的身份反而将证据链最重要的一环——杀人动机给衔接上了。
所以，再次调查邓青青就是我眼下要做的首要大事。
我打了个电话给马怡。
马怡有点紧张：“张警官，你有什么事？我在家里，完全没有出去过。”
她这就有点过分小心了吧，有点不符合她的人设。
“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怡意外我会这么问：“没，没有啊，你才离开多久啊，我就吃了个午餐，能有什么事发生呢。”
“你父亲在家吗？”
“也在啊。”
“邓青青呢？”
“她？她……回去了。你只是让我们保持电话畅通，没有说不准她回家吧？”
“嗯，你把她家的地址发给我。”
“好的，不过，张警官，你是不是觉得邓青青有嫌疑啊？”
“这些不是你该打听的。”我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跟马怡说话的过程，心中略有所思。
但是我并没有定论，所以我临时改变了目标，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去了邓青青的家。
邓青青家住的是步梯楼房，人住在二楼。
她也是租客，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喜欢跟大人住在一起的，被管束的感觉很颓废。
我爬上二楼，轻轻叩门。
里面传来邓青青的声音：“是谁？”
“我，张千一。”
邓青青立刻打开了门，她的表情如沐春风：“原来是张警官，快请进来。”
我进去之后，她为我倒了一杯水。
家里没什么家具，租房本就简陋，我很能理解。
不过她买了一些毛茸茸的玩家和粉色的抱枕，让这家多了几分温馨。
她递给我的水杯，也是粉色系的，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卡通熊。
我看了，暗自喟然一叹。
这原本是一个正青春的女子，现在却跟杀人案联系起来，说穿了，就是因为上一次的百丽大厦的穿越事件。
“邓青青，说吧，杨柏的灵魂在哪里？”
我如此直言不讳，邓青青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张警官，你说什么呢？我咋知道杨柏的灵魂在哪里呢？你不会到现在还怀疑我吧？”
我叹息：“唉，其实我打心底里希望不是你，不过很可惜，我现在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你。你杀了杨柏，吞噬了他的灵魂，以此来壮大自己，这事，我不是来找你求证的。”
邓青青眸子渐冷：“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房间的气温突然有点冷，那些粉色的针织品，特别是沙发上躺着的那只树懒抱枕，此时是褪色的感觉，一切显得陈旧而诡异。
我没吱声，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表演。
“你是想找我兴师问罪的？还是要抓我归案的？”
“好啊，你来抓啊。”
说着，她伸出一双白皙的腕子，递到我的面前。
我说：“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并不是警察，所以自然不会有手铐，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杨柏的。”
“你这是要审问我吗？”
我摇头：“并没有这个意思，你也可以去跟警察说，我问你，只是想应证一下自己的推理，呵呵，男人嘛，都有点推理魔怔，你也可以不说。”
邓青青看着我，脸上居然有一丝轻佻的笑意，奇怪得很，她一旦放下伪装，居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性格。
“我可以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但是呢，我希望你做一个录音，到时候交给警方，作为呈堂证供，因为我不想再多说一次了。”
“可以。”我说。只是心里觉得有点不真实，这邓青青，这就全部招了吗？
邓青青说，从百丽大厦回来之后，她原本一切会慢慢回归正轨，可没想到，她发现自己的阴魂可以脱离身躯游荡了。
但是同时，她发现如果吞噬掉别的回归者的灵魂，自己的能力就会变强，而且还会变得更加稳定。
在杀死杨柏之前，她已经吞噬了三名回归者。
“廖鸿飞、唐菲……他们两个，是我最初杀死的两人，他们的灵魂，真的很美味……”
邓青青咀嚼着这两个人的名字，好像还在回味那种吞噬掉对方灵魂带来的快感。
我颇觉无语，邓青青看来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所扮演的邪恶角色中去了。
可是看着房间的装点，我知道，在回归之前，她应该也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女孩子。
看来人性的恶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平常被掩饰了，一旦被某种力量放大，就会狰狞地绽放。
“杨柏本来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马怡的，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我了解马怡，见到帅哥，就没有什么抵抗力。”
“她这种富家女，把男人当玩物，有玩物从眼前过，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呵呵……”
“原本，我是想将嫌疑引到她身上的，可是没想到，警方居然听信了她的胡扯……也许是她家有钱，上下打点了吧……”
“这世界就是这样，恶人当道，所以，我就做那个磨恶人的恶人，这感觉，挺不错的。”
我看着她忘乎所以的样子，不动声色，更没有参与到她那失控的变态人生观中去。
我问：“邓青青，你是怎么杀死杨柏的，说说过程吧，杀人的过程，越详细越好，你不是要做投案自首的呈堂证供吗？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我才不在意什么呈堂证供，我愿意跟你说，那是因为，我想找人分享，你懂吗？”
我没有回答她，但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马怡那个蠢女人，她果然就是一个欲女，见到杨柏就想扑。可是，她不知道，杨柏不是她的猎物，杨柏是将她当成了猎物。”
“但是我肯定不能让她死，因为杨柏必须要死，那蠢女人要做我的替罪羊。”
“所以，我只能出面制止了杨柏。”
“那个时候，杨柏被我吓倒了，他不知道我也是回归者，直到看到我的阴魂。所以他想逃了，但是我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呵呵呵，他刚刚出门，就被我吞噬了灵魂，他倒下了，再也没有了痛苦……”
听完之后，我眉头紧锁地问道：“杨柏的死因是惊吓而死，而现在你告诉我是被吞噬了灵魂？对此，你怎么解释？”
邓青青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当一个人的灵魂被吞噬，他会不害怕吗？那些生理反应，我根本就没考虑过，只是没想到警察在这方便调查那么深入，将错就错也很好的，至少可以洗清我的嫌疑。”
“因为总不可能是被我一个弱女子给吓死的吧？呵呵……警方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只是没想到，遇上了你……”
邓青青在说这些的时候，一直表情轻松，而且还时不时发出轻佻的笑声。
说真的，我很讨厌她的笑声，恨不得一拳砸烂她的脸。
但是在这件事上，她说得很有道理。
一切证据其实只能证明，杨柏受了巨大的惊吓，但是这个惊吓程度会不会造成他死亡呢？
其实是不一定的，目前的科学检验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一点。
可是事实上，他死了，那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致死的原因，完美掩盖了他的灵魂被邓青青吞噬的真相。
“邓青青，你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心情轻松？”
“这有区别吗？”
“难道你觉得自己可以逃脱法律制裁？我明确告诉你，虽然还没有宣判，但可以肯定，你必死无疑！”
邓青青看着，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死，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至少，你用这个吓不到我的。张千一，你别幼稚了。你也是回归者，不会在这件事上也看不开吧。”
“邓青青，我问你，我也是回归者，为什么你不吞噬我的灵魂呢？”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我调查过你，你确实是回归者，可是，你跟别的回归者不一样，你的灵魂，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够美味？”
邓青青微微错愕：“算是吧。”
我说：“邓青青，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在你之前，就有回归者以吞噬同类来成长，这人叫张立阳，他杀了很多回归者，而且都是女性！而且在杀死了同类之后，他的能力就更强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是同类呢？其他的人类没有这种效果吗？”
邓青青点头说：“没错，其他的人类完全没有这种效果，只有回归者的魂魄可以吸收，为我所用！而你的灵魂，跟普通人的灵魂一样，所以，当你说自己是回归者的时候，我并没有信你。”
“然后你就去调查了我，现在，你信了？”
“是的，但是，为什么你不一样呢？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