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黄文兵服役期间表现优异,有一定的实力,可这些实力在保安工作中其实很难运用到。
李天笑只是爱惜人才,只是不想让黄文兵日子不好过,所以才选择了将其拉拢。一年动辄几十万的薪水开出去了,现在居然来一句当卸货工“补贴家用”,什么玩意儿?几十万的工资不够花?
“工资没发到位?”
尽管心有怨气,李天笑仍然多嘴问了一句,归根结底,还是看重黄文兵曾经军人的身份。
“李先生,您误会了,工资哪能不到位,太到位了。”
黄文兵也瞧出李天笑的不满,忙道:“我自己什么本事,我清楚得很,就我这个能力,市面上卖苦力撑死了也就几千一万块钱一个月,您给的待遇太好了。”
“那我就更好奇了。”
李天笑抱着膀子,叼着烟,“明明你工资足够用,为什么还要来干装卸工?虽说不占用你的上班时间,不耽搁你正常工资,可也不至于说什么补贴家用吧,弄得好像我压榨劳动力似的。”
“嗨!”
黄文兵一声长叹,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李天笑,道:“李先生,我说句话你要是乐意听你就听,要是不乐意听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成不成?”
“你说来听听。”
听这意思,里面还有别的戏,李天笑便耐下了性子。
“是我几个战友。”
黄文兵神情萧条,透着几分萧瑟与无奈。
“你战友怎么了?没工作直接介绍过来就成,当个保安队长还是没问题的,我相信他们的实力。”
李天笑插了一句,心里有些疑惑,关于这件事情,李天笑其实老早就跟陈三河、黄文兵两人聊过了。
黄文兵这一批退伍军人年纪普遍在三十七八岁上下,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除了部队上那一套,确实没有太多的技能可以在社会上生存,撑死了也就开车,可谁都知道当司机并不是一轻松活儿,而且贼伤身体。
“不是工作的事儿,是被人打进了医院,生命垂危,我跟三河把你发的工资全部给了出去,还是不够,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找你提前预支一点工资,回头我再跟你签用工合同。你看怎么样?”
“被人给打了?还打得生命垂危,你确定是你的战友?”
听到这话,李天笑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
要知道,黄文兵当初在部队上职位不低,手上是有真本事的人,当年更参加了一些残酷战争,真正见过鲜血的人,黄文兵的战友能差到哪儿去?又怎么可能被人打到生命垂危?
“我那战友叫光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部队里曾经干到了副团长的位置,不过,在一次任务中受伤,被迫退役,退役后也不愿意给国家添负担,并为转业寻找一份安稳的养家工作。”
黄文兵认真解释起来。
“后来,退役后便到了地方县城找工作,可惜除了一身打枪放炮的本事,啥也干不了。最后,只能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养家糊口,保安的工作在小县城也就三千来块钱,只能说勉强过日子,至于结婚生娃想都不敢想。本来也有好机会,可后来因为一名战友的老婆得了白血病,兄弟几个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可医院吸血的速度惊人,就十来个兄弟的工资老婆本哪里够?”
“光头便去了市里寻找赚钱的机会,可惜刚去市里人生地不熟,兜里没装几个钱,还被小偷给顺走了,光头气急败坏之下,直接把小偷团伙给端了,不过,没去派出所,后来被小偷们报复了一次。光头和其余两个兄弟再一次出手,欲拔除这帮害人的家伙,哪知道,人家早有准备,这压根儿就是一个圈套。”
“三名战友面对近两百余人,哪里扛得住?后来三人撂倒了近百名敌人,自己等仨人也被全部干翻,光头已经在重症病房呆了三天之久,人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所以……”
“警方的人怎么说?”
李天笑眉头拧成了疙瘩,胸中怒火急速升腾,甚至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警方的人也很无奈,真要说起来,双方各有损伤,先把病给治好,治好之后再聊案子。治疗费用各自先承担,等责任确定之后,再做定夺。这不,联系上了我们哥几个,帮忙凑钱,大家也就跟着一块儿拮据了。”
话到最后,黄文兵又是一阵无奈叹息。
前些日子,黄文兵还在为自己的前程满怀憧憬、期待,想着终于可以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了,得,一出事瞬间回到解放前,立马会到温饱挣扎线上去了。
“你们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李天笑无奈摇头,帮不帮?可以帮,但又不能盲目的去帮助别人!
诚然,光头等人为国家付出了宝贵青春,暴打小偷,这些都没什么罪过。虽说,现在手机支付非常方便,可在稍微偏僻落后一些小县城,小城市里,小偷仍旧猖獗,因为有很多老人,很多没有文化的老一辈人,并不信任手机支付,总觉得现金拿在手里才踏实,这也为小偷提供了生存空间。
光头为民除害,这是对的。可采用的方法不对,为什么在第一次抓住小偷不将其送入局子呢?为什么要以身犯险独闯龙潭虎穴呢?
归根结底,还是鲁莽,还是太相信自己的拳头了。
另外一方面,李天笑其实并不认同退役军人不接受国家安排的工作,要知道,很多军人退役嘴上说不愿意拖累国家,不接受转业的工作安排,说到底,这部分人还是太自信,太自傲了。
他们觉得自己铁打的拳头,找份工作不难,不想丢那个人!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话说难听点,但凡光头那位战友接受组织安排进事业单位工作,有保险,什么白血病也不惧怕啊,至少保险能够承担很大一部分!
得,一出事儿靠战友来帮忙,诚然,当战友把家当全部拿出来的时候,那场景确实感人,也足够感人,但有没有想过,战友也有家人,这是一个家庭拖垮了几个,甚至几十个家庭。
说是不拖累国家,最终还是拖累了,说难听点儿,这叫愚蠢。
“罢了罢了,我会让财务给你先拿五十万,至于光头那边的事情我会让人过问的。”李天笑最后摇摇头,随便说了两句便驱车离开。
黄文兵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最终冲着李天笑离去的背影立正敬礼,默默的表达着心里的感激之情。
“滴滴……滴滴滴……”
李天笑刚刚启动车子走了不到一公里路,电话响了起来,偏过头一瞧,李天笑下意识的将车停在了路边,接起了电话。
“喂,岚岚。”
李天笑有些心虚,讪讪赔笑,跟皇宫里的太监似的,尽管高岚人不在跟前,也是一副满脸谄媚讨好的笑容。
“你怎么还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呢?我正想联系你呢……”
“是吗?要等到你的电话,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高岚语气不善,气冲冲道:“说吧,最近是不是又招惹了某个女人,所以把老娘忘得干干净净了?嗯?”
“不能,哪能啊。”
李天笑挺直了胸板,义正言辞道:“我心里一直惦着你,怎么可能想别的女人呢?主要是工作太忙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爸去啊,我很热爱工作的……”
“我呸!”
高岚实在听不下去,一顿臭骂:“你连儿子都有了,你还敢说心里没有别的女人?还是身体上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
“呃……”
李天笑顿时没话了,毕竟做贼心虚,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来,李天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高岚。
但,又不得不去面对。
“怎么不说话了?别又是手机信号不好吧,还是不敢言语了?”
高岚冷哼声再一次传来,火气更甚数分。
“岚岚。”
沉默片刻,李天笑闷闷吸了一口烟,那张刚毅的面庞多了些许沧桑,紧蹙的眉头写满了心事与忧伤。
“我对不起你。”
“嗯?”
高岚瞬间错愕,这语气不对劲啊。
“我真对不起你。”
李天笑又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又怕因为我的渣,让你受到伤害,所以,一直与你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可我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们走在了一起,可惜,又不能与你朝夕相处,弄得你更像是一个寡妇。”
“你吃错药了?”
高岚越听越不得劲儿,虽说确实埋怨男人花心大萝卜一个,但心里要说真生气吧,也谈不上,毕竟李天笑早已经有言在先。
那李天笑现在这番话什么意思?是表白,是忏悔,亦或者是告别?总之,高岚很不喜欢这种语气和极其沉闷、忧郁的气氛。
“我没吃错药,我是认真的跟你道歉,我不求你原谅我。”
李天笑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道:“只希望今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你,更多的弥补你,可我现在,哎……”
话到一半,一声轻叹,又戛然而止。
“你,你怎么了?天笑。”
高岚的心跟着紧张起来。
“我没事,就是太想你,就是忽然间觉得自己不是东西,我对不起你啊……”
“天笑,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男人疲惫的声音让高岚的心瞬间一软,甚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女人嘛,谁不心疼自己的男人呢?
“不了,还是等我忙完这一段我去找你吧,我不能亏欠你太多……”
“我马上来找你,就这样,挂了!”
哪知道,高岚这一次下了决心,话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呼,差点没糊弄过去。”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李天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说方南国这老丈人真不靠谱,这种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咋能告诉高岚呢?这不等于点了煤气罐儿吗?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