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父亲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风神,现在要独自踏上自己的人生道路了,这条路只能他自己去探索,谁也帮不上忙。
“好歹我也是你姑父,哪能一辈子打你的秋风?”
风神笑着摇摇头,心底涌起一抹苦涩、无奈。
人们都习惯了富二代、纨绔子弟的存在,自己却要倚仗小辈的能耐,说出去还真是丢人。
这样的“丢人”一次就够了,风神也是要面子的人,好歹是风家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好歹是龙魂殿的精英,气节不能丢,气势不能输。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客气个什么劲儿?”
一旁的方南国打着哈哈,笑道:“再者,天笑也是西北军的少帅,作为西北军的一份子,他出点力怎么了?这叫分内职责,对不对?”
“是这个理儿。”
风神也跟着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李天笑的肩膀,“你这个西北军少帅也没那么好当,该你办的事儿,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天笑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忽然间觉得自己对父亲的态度有点太小孩子气了。
实力为尊,有何不对?
自己的路自己去走,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还是自己接受不了现实的残忍。归根结底,是自己对自己不够自信,是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
“必须要变强了,绝对不能再让人看老子的笑话!”
李天笑暗暗发誓,心里突然间充满了力量。
“行,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先去吃点东西,边吃边聊,让手下兄弟也休息片刻,凌晨一点开始演习计划,必要的时候,让空军去邙山飞行一圈儿。”
风神看了看时间,提议道。
“好,那就先吃东西吧,一想到要收拾这帮王八蛋,我这心里甭提多畅快了,连食欲都好了许多啊,哈哈。”
方南国很会调动气氛,说着便笑呵呵摸了摸肚皮。
其实,到了方南国这个级别的人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想吃什么弄不到啊?这么讲只是为了拉近同风神之间的关系罢了。
虽然同为军区司令员,不过相互之间也是有“规矩”的,这一次西北军区出了事儿,方南国千里迢迢带人赶来支援,明白事理的还会体谅、理解,甚至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但从另外一方面讲,等同于掀了人家的老底儿,插足了别人的家事。
如今风神回归,自己也该主动退让,并且配合主人家的安排。
军区的饭大多一个样,不讲究样式,不讲究搭配,只讲究口味和份量,当兵的小伙子一天接近两斤的猪肉,这是标配,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去训练?不把身体训练得壮壮的,上了战场拿什么跟人拼命?
“今天晚上就不喝酒了,填饱了肚子要办正事,这顿酒容日后再补,小天,方司令,你们别往心里去。”
饭间,风神端起一碗水,“感谢的话,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永记在心,我干了,你们随意!”
“只要情义在,喝啥都痛快啊。”
方南国一听这话,得,心说自己这一趟没白忙活,这份人情也算是送到了,端着碗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临末了还装模作样的咂咂嘴,弄得好像白开水老有味道似的。
“方叔,军区大比结果显而易见,上面什么意思?”
李天笑陪着喝了一碗水,迅速岔开了话题,都是自家人,李天笑并不喜欢这种聊天的方式,或许,这就是李天笑为什么不适合官场的原因吧。
就李天笑这个尿性,谁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去?
“你这杯喜酒,我什么时候能喝上啊?”
倒不是纯粹打趣开玩笑,李天笑心里确实有几分好奇,要知道,为了五年一度的军区大比,方南国准备了很久,其它军区司令同样虎视眈眈,譬如刚刚被斩杀的葛霸天,不照样想得到那个冠军么?
毕竟五年一次的选举,上面会腾出一个位置出来,谁不眼馋?副总司令听上去都带劲儿啊,哪怕只是一个副手。
“我不关心。”
提及此事,方南国正色道:“如果能上,自然是好。能当大官儿嘛,谁不乐意?但我的梦想不是当官,是做事。”
“踏踏实实做事,本职工作干好,能够看到别人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改变了生活,这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儿。所以,上不上那个位置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
说完,方南国苦笑一声,“或许,很多人听到我说这话会觉得我方南国是一个虚伪的人,其实不是。天笑,你应该明白,当初之所以我拼了命想要得第一,是因为除了南军没有人能扛得住西北军的冲击,除了你之外,没人能保证夺得第一。”
“我不拿第一没关系,但一定不能让葛霸天拿了第一,我不坐这个位置可以,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葛霸天,因为他心术不正。”
提及葛霸天,方南国情绪仍有几分激动,连风神的脸色也尤为难看,毕竟风神刚刚被葛霸天算计了一通,如果不是李天笑,人估计都回不来了。
“恪守本分,尽职尽责,听上去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可要真正做到,要长时期保持,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李天笑接过话茬,心里倒是蛮佩服方南国这一点的,当官的志向很明确,立场坚定不动摇。
其实李天笑也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很多人已经很有钱了,还要去贪污?为什么明明很多人已经当上了大官,还卯足了劲儿往上爬,为了钱,为了权,不惜铤而走险,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要说贪欲吧,可李天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一贪官贪污受贿两个多亿,最后愣是一毛钱没花,直接就被抓起来了,你说冤不冤?
贪污了却一分钱没花,拿了钱有什么意思?就为了看一眼?说难听点儿,甚至都没办法拿出去显摆,贪污个什么劲儿?
“难么?”
对此,方南国不以为然,有着不同见解,道:“我觉得不难,人嘛,一定要明确自己的目标,一定要认清自己的定位。比如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锻炼,不是吃饭,而是花十分钟问问自己,今天要做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每天都给自己划定目标,每天都提醒自己要坚定信念,又怎么会出错?怎么可能出错?”
“日积月累,也就形成了习惯。再者,刻入骨子里的信念怎么能不坚定呢?”
提及自己做军人的信念,方南国面带几分痛苦神色,眉头更是拧成了疙瘩。
“风神年岁较大,你可能对近代的一些战争有印象,至于小天,你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但我要说的是,你的战争没有规则,我们的战争有规则,所以受制于人的地方太多太多。比如,多年前与南岳国的丛林之战,我有很多兄弟死在南岳国妇女和儿童的手里,他们知道他们是弱者,他们知道我们会仁慈,所以会肆无忌惮的暗杀我们的士兵,我们的军官。”
“你们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是副团长,手下有一个连长,是我最得力的连长,一个连不到三百人,大败敌军上千人,骁勇善战,活到现在其职位不会比我低,可就在战争胜利的时候,在遣送南岳国老人儿童的时候,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给杀害了。”
“我能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杀了那个孩子,还是屠了整个南岳国?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有懊恼,只有痛恨。那场战争我们赢了,但坦白讲窝囊、憋屈,如果不必坚守条条款款的规则,我真想把他们全部干掉!”
“战争,有铁的法则,战争,有它的残酷。所以,这些年我坚守着边疆,不让敌人逾越雷池半步,相较之下,我更愿意镇守边疆也不愿意进入庙堂跟自己人勾心斗角。坦率的说,我有军功在身,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我还用得着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吗?没必要。”
“没有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确实没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
李天笑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相较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冲突,没办法不择手段。李天笑不一样,李天笑不是要跟谁争地盘,不是要守卫国土边疆,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方南国不同,站在边疆之巅,便不能后退半步!
“我们会记住每一位为国奉献的前辈。”李天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同风神对视了一眼。
这一刻,李天笑似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男人,要么穿上军装,要么穿上西装。那一身军装,有它特殊且无比高尚的意义。
“记不记住无所谓,干这些事情又不是为了名垂青史,我说了,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方南国摆摆手,不以为然道。
如果要战功,方南国何必坐镇边疆数十年?近些年来,虽小摩擦小争斗不断,但国与国之间都保持着克制,因为大家都要发展经济,与过去长矛决斗的时代相比,现代战争便是科技战争,讲究的是远程消耗。
往往战斗还没开始,一颗超级炸弹下去,战斗便已经趋于结束状态了。也因此,军队科技其实更容易混分,更容易出成绩。
但方南国没有这么干,因为每个岗位都需要人去坚守。正如每一块国土都需要国人为此奉献一个道理。
他,这辈子就扎根于边疆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风神倒是颇有感触,再一次端起一碗凉白开,“方老哥,这杯酒我敬你,敬每一位恪尽职守的华国军人,我先干为敬!”
说完,风神一扬脖子,不是酒,面色却有些潮红,激情澎湃,斗志昂扬。
“从现在开始,咱们大家就一起守卫边疆了,哈哈哈。”
方南国倒也痛快,一口闷完,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吃完饭之后,李天笑便乘坐方南国的专机离开了西北军区,至于陈小刀则留了下来,帮忙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西北军如今内部有很大的问题,风神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