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楚瑶能骄傲至今,她的舞姿的确鲜言明媚,叫人觉得如九天玄女一般,身姿更是妖娆,柔软。
不过也不是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她的身姿太过于了些。
“看见了吧?楚姑娘可不是什么小角色,那是京城中都有名的。”
双喜一脸忧心忡忡,“楚姑娘从六岁开始就学劈,叉了,后来师从名师大家,一举一动如弱柳扶风。”
“除去咱们楼里的姑娘知道她性子不大好之外,那些客人们都将其奉为神女,不管怎么着,姑娘是没胜算的。”
说着说着,双喜就低头耷拉脑,显然是后悔自己没能劝说姑娘。
杜悦溪微笑:“虽是水平不错,但也不至于神乎其神到这个地步,你未免也太瞧不上我。”
双喜一脸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人对楚姑娘有这样的评价。
她赶紧环顾四下,见着无人搭理这里的情况,才急切的劝说。
“姑娘就别瞎说了,楚姑娘的名头,那是京城中独一份的,若是……姑娘要不就别上台去了,咱们实在是比不上。”
双喜也想最大程度的减少损失。
杜悦溪又不是对舞蹈一无所知,她本就有些功底,再加上长袖坊的教导,对局楚瑶,她觉得毫无问题。
“我走到今时,也不是靠容貌得来的。剑舞体现的是英姿飒爽之意,然而楚姑娘柔媚有余,却刚强不足。”
“你不妨设身处地想想,若战场之上的,兵将皆是如此做派,朝堂又何以长久,江山又何以稳固?”
双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是个小丫鬟,哪里想得到这些,只知道楚姑娘颇负盛名罢了。
一个年迈的老翁听了这话,侧头朝她们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之意。
“过度柔媚,全无武士之强硬之感,称不得好的剑舞。”
既然客人都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姑娘的话也不无道理,双喜也就咽下了想要质疑姑娘的话。
舞乐声渐渐平息,楚瑶微微福身,浅笑着下台。
只是路过杜悦溪时,她那得意的神色,仿佛自己已然胜利。
杜悦溪半分不着急,笑着朝乐姬看了一眼,铿锵有力的管弦之声响起。
和刚才的靡靡之音形成鲜明对比。
杜悦溪的动作大开大合,双手执剑,率先挽了个剑花。
而后,双手仿佛沧龙出海一般,动作刚猛有力,全无半分柔情,不像是舞蹈,更像是杀人技。
这场景看得台下的众位学子纷纷皱眉。
其间,几个年轻才子一脸不满。
“这动作太过刚猛有力,全无半分柔情,又怎能称是舞蹈呢?谁家的舞是这个模样的?”
“这个表演我不可能给高分,不知诸位兄弟又意下如何?”
其他人也立刻随声附和,显然都是这个想法。
“张兄说的对,这舞蹈全无半分美感可言。”
“罢了罢了,就只当是看个热闹吧。”
众人都不看好这个舞蹈。
双喜听着他们的话,越听心越慌,紧张地攥住了手。
等到一曲舞毕,其中一个学子率先站起来反驳。
“这就是舞蹈?简直是滑稽!”
那个学子一脸的怒气,“自古舞蹈都是以柔美为主,便是持剑之舞,也尚且要刚柔并济,才可做舞蹈。”
“她的表演,直叫人心弦紧绷,依我看,这完全不像是舞蹈该有的样子。”
一人开口,其他人自然也是随声附和。
不知不觉间,这反对的人数竟然比欣赏的人多出一半去。
杜悦溪将剑背在身后,看着在台下的众位学子一个个都是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
想也知道,他们的出身和见识就只在那些歌舞当中。
“诸位学子不知可否听我一言?有一件小事想同诸位探讨一二。”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杜悦溪才皱着眉头反问。
“诸位往日里看惯了温和的舞蹈,所以对我这舞有不解之处,倒也不算是难以理解。”
“个人有个人的审美,我无法强求,只是,我心中有一疑虑,想请诸位才子为我解惑。”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个年岁较大的伸手相请。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相问便是。”
杜悦溪微微颔首,环视周围朗声询问:“礼,乐,射,御,书,数,诸位在君子六艺当中可是样样都精通了?”
一听这话,就有人摇头。
一个身着细布衣裳,头戴银冠的年轻人面红耳赤,反驳道。
“弓马剑术都是富贵人家所学之物,我等家境贫寒,又从何处学得?你说这话莫不是瞧我们不起,有心讽刺?”
杜悦溪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又追问:“那不提此事,诸位可有几个曾经去过边关,见过战事之残忍,知道江湖之险恶?”
这一下子,众人全都尴尬起来,刚刚那个人立即连声反驳。
“从军者,皆为下下之选,自古军籍贱籍,下九流的行业。我等贵为朝廷举子,天子门生,又如何能够去做那等卑弱之事?”
杜悦溪直直的盯着他,语气坚定。
“自古疆场刀剑无眼,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何曾有贪生怕死之徒?”
“而阁下短短数言便否认了,用血肉之躯为大家筑成太平盛世的边关将士!”
闻听此言,诸位学子都默默垂下头去,没有敢再搭话的。
“我问诸位可会君子六艺,先生只说是家境不好,不能样样学全。”
“我眼下问,先生是否了解过国情事态,先生又说是军籍,贱籍,我倒不知,如何能够让先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哪里有错?”
那学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子指着鼻头问,自然脸上挂不住,一脸严肃的连声反驳
“有错?我何错之有!”
“我虚心读书,改门立户,也同样并非为个人利益驱使,也是为了报效国,家。”
“若依你所言,岂非认为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对国,家毫无用处?”
杜悦溪听出他的意思,就是明里暗里在表明自己有瞧不起读书人之意。
杜悦溪怎能任由他说出这样的话来,立刻连声反驳。
“我从未说过他人,单纯说先生的偏见罢了。”
“先生曲解其他人之意,言辞之激烈,我倒好奇,先生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去了,莫不是读到狗肚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