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友骂我又怂又懦弱。
只知道挨欺负,却从来不敢反抗。
可是那些从小欺负我的人,却突然死了。
警察居然怀疑是我杀的。
真好笑,我可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01.
我叫陈阳光,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
她说希望我人生的每一天都能充满希望。
可是她却出轨本地最大富豪,然后选择了离开我。
从那以后,小三的女儿就成了我的标签。
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认为有资格嘲笑我一番。
沾满胶水的椅子,被撕碎的课本。
还有整日萎靡不振酗酒又打我的父亲。
这些场景占据了我整个初中。
不过好像老天眷顾我。
整个初中时光,欺负我的人,总是会出点小意外。
轻则考试忘带文具,重则摔跤摔断腿。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感谢老天爷对我的照顾。
也是因此,我没有朋友,也没有老师喜欢我。
我还多了个扫把星的名号。
我每天只能努力学习,然后考到省重点高中去。
这样我就可以寄宿在学校,不再见到这些讨厌的人了。
可是我没有做到。
我只上了当地普通高中。
我依旧没有摆脱胡婷婷。
学校的所有谣言都是她散播出去的。
对了,胡婷婷是我妈改嫁的那个有钱男人的女儿。
我和胡婷婷一个班级。
初中的阴霾延续到了高中。
我本想继续委曲求全三年,努力考到离家远一点的大学。
然后彻底离开澜市。
直到我遇见白若寒。
他陪我度过了难熬的三年,直到我毕业。
高考结果出来的时候,我的世界才出现了一些阳光。
不出我所料,我考上了重点大学。
和我的老家一南一北,隔着最远的车程。
我的人生好像才开始像我的名字一样,变得阳光。
无论怎么样,我马上就要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城市了。
未来,会有崭新的生活。
我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把高中已经破烂不堪的校服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和白若寒分享喜悦,但我联系不上他了。
白若寒一个暑假都没出现。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像是我的哥哥一般。
我给他发了很多信息,但是他却不再回复了。
02.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整个人都踏实了许多。
躺在家里嘎吱嘎吱响的小床上,不一会就陷入了睡眠。
我是在医院的床上醒来的。
眼前是几个警察。
“医生,她醒了!”一个女警察看到我醒来,连忙叫了医生。
“发生什么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脑子里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陈阳光,你家里煤气泄漏,是邻居报的警。”其中一个警察说。
“那,我爸呢?”
我环顾四周,都没看见我爸的身影。
“你爸……”
“你爸他过世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情绪。
我恨他。
恨他每次酗酒之后疯狂地打我,辱骂我。
恨他自己不争气,却把过错都怪在我妈身上。
可是他死了,我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谢谢警官,我能去看看他吗?”
几名警察惊讶地看着波澜不惊的我,然后点点头。
穿过走廊,来到冰冷的病床前。
陈正的脸一反往日的蜡黄,有些惨白。
或许是灯光的原因吧。
今早他还喝了顿酒,骂骂咧咧地说我成年了就要离他远远的。
他说我和我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都要离开他。
他一个酒瓶子砸过来,差点划到我的脸。
我看着他安静地躺着。
这么多年,难得他安静下来不骂人了。
这样也好,我们父女的缘分,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医生,我要无偿捐献我父亲的遗体。”
我把白布重新盖上,转头对医生说。
“孩子,你想好了吗?”
医生想劝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不是一件容易决定的事。
“我想好了,他坏事做得太多,也应该为社会做点贡献。”
我离开了这间屋子,如释重负。
身旁的警察一直打量我,我看到他皱了皱眉。
但我无所谓。
后背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
它时刻提醒我,我的父亲陈正对我的每一次殴打。
03.
那年中考。
“阳光,你回来了,我已经给你做好饭了,快进来。”
父亲陈正满脸胡渣,正在门里堆着笑跟我说话。
我看了看父亲没说话,陈正也尴尬地笑着,我一边换鞋一边把文具放在鞋柜上。
“今天没喝酒?”我淡淡地问他。
“没……没有。”陈正脸色有点不自然。
“你今天中考第一天……我不能……”
“好了,吃饭吧。”我打断了父亲的话,直接到卫生间去洗手。
陈正叹了口气坐在桌子边上。
我洗完手坐到桌子旁,破旧的桌子上糊着一层油渍。
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印花的大盘子,做的是油焖大虾。
“阳光,我想着你今天考试,我就狠心多花了点钱买的新鲜的虾,你尝尝。”
陈正笑着把一个虾拿起来拨开,然后把虾仁放到我的碗里。
我没有动虾仁,只是自顾自的把米饭往嘴里塞。
陈正脸上有点尴尬。
“阳光,这虾挺贵的,你尝尝。”
“不用了爸,你留着吃吧。”
“爸,我不爱吃虾。”
我没有抬头,继续扒拉着米饭。
许是这个态度惹恼了陈正。
陈正啪的一声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我好心给你做饭,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买,这是你妈拿过来的。”
“我才没钱给你买!”
“我自己买酒都不够!”
说完,陈正拿起桌子上的一盘虾扔了过来,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陶瓷碎片划开了我的校服,割破了我的皮肤。
“吃!”
陈正一脚踹在桌子腿上。
我颤抖着把地上的虾拿起来,剥开,塞进嘴里。
我的父母,没有一个人记得我海鲜过敏。
04.
中午还是阳光明媚的澜市,下午就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点拍在考场的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盯着最后一道大题,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
手臂、脖子上的红疹肉眼可见。
呼吸变得急促,身上痒得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眼看着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我急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种图形与数字在我的脑海中交错。
但最后,只有一个孤单的“解”字停留在空白的答题卡上。
最后一题有15分,少了这15分,我离开这座城市考上省重点高中的几率就很渺茫了。
我一路从考场走回了家。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是城市最边缘的老旧小区。
这里街坊邻里都像亲人一般,几个老爷爷在院里的大树下下棋。
看到我回来了,热情地问我:“阳光,今天考试怎么样啊?”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还好。”
刘爷爷对面的王爷爷落下棋子,笑着说:“阳光成绩那么好,省重点肯定没问题!”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轻轻说了声:“谢谢王爷爷。”
身后的刘爷爷和王爷爷相视之后摇摇头。
“阳光小时候多活泼可爱啊,如果没有她妈那事儿,现在也不至于……”
“行啦,别提了,多久的事儿了。”
我脚下一顿,径直走向自己家的方向。
到了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自家锁眼里。
没等我转动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陈正站在门后面。
昨天我回到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等我。
可是却……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我没有考上重点高中。
我只能继续待在澜市,再重复痛苦的三年。
05.
澜市的夜空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澜市的晚风都比往日和煦了许多。
暑假工才打了一半,做满一个月才能拿到钱。
申请助学贷款也要许多材料和流程,我要提前准备好。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悲伤,我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回到家整理好家里的狼藉,我又一次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警察又一次上门了。
“陈阳光,有一宗案件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来的不是昨天的民警,他自我介绍说是刑侦大队的李旭队长。
我邀请李旭进门,给他倒了杯茶。
“昨天晚上,我们在城南树林里发现一具尸体。”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来找我。
“经过警方初步认定,死者叫陆泽明。”
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由得一愣。
陆泽明,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
“他……死了?”
“是的,经过尸检,我们发现陆泽明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两年前。”
我心里忍不住颤抖。
两年前陆泽明失踪,我以为又是我的诅咒生效了。
没想到,他居然死了。
“李警官,你想问我什么?”
“两年前的暑假期间,你们有频繁的短信往来,你能具体说说吗?”
李旭喝了口茶继续说。
“谈谈你认识的陆泽明,你们的关系,以及是否有矛盾冲突。”
一连串的问题冲击了我的大脑。
我努力回想陆泽明的脸。
心里一阵干呕。
06.
那是高一我刚入学的时候。
胡婷婷依旧在学校里宣扬我那些旧事。
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
她高高在上,从来体会不到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