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没有半点儿星光,整个天地都是灰蒙蒙的,像是被浓墨重彩地泼上了一笔颜料,让人不禁生出几分绝望与窒息之意。
马云云悄悄睁开了双眼,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无比,仿佛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她那张白皙的小脸此时更是红肿异常,就连嘴唇也破皮流血了。
原本华丽舒适的衣裙,此刻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就好像是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破布条似的,而且这种脏乱的感觉还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但是对于这种气味,她早习以为常。
衣裙之下是布满的痕迹和青紫的印记,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悲凉与苦涩,想到这半个月里所发生的事情,她恨极!
马云云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疼痛令她稍微清醒过来。
她缓慢地坐起身子,目光阴沉而怨毒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叫花子与流浪之人,脑海中又回忆起昨晚那些恶魔般的画面……
她曾逃走过无数次,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并且每一次都会被狠狠折磨,甚至有一次被打成重伤差点就死掉了,后来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便假装认命了,乖顺了,等待机会逃跑,今夜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马云云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站起身来,拖曳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蹑手蹑脚地跨过一个又一个肮脏不堪,沉睡打鼾的叫花子,来到了门口,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她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看他们依旧睡梦中,心中暗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马云云快速冲出了寺庙的大门,按着记忆中的方向不停地跑着,纵使离寺庙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了,她仍旧不敢停下来。一直跑,一直跑,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紧追不舍!
直到她看到了程府朱红色的大门,才终于停止了奔跑的脚步,她靠在墙边喘着粗气,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心跳极剧加快,砰砰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能跳出来一样!
“呼——”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摸了摸因奔跑而湿透的头发,低头看向身上满是污垢的衣裙,心中涌现出浓浓的厌恶,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激动之色,她现在是摆脱了那个炼狱一般的地方。
她抬头挺胸,理了理粘连在一起的头发,迈着以前端庄中带着骄傲的步伐,朝程府的大门走去。
“喂,这里是程府,不是你们叫花子来的地方!”程府的护卫早就看到了她,见她走过来急忙驱赶,刚一靠近,便急忙捂住鼻子,嫌弃地后退两步,我的娘娘,差点被熏死!
“大胆的狗奴才,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马云云嚣张跋扈的秉性归来,愤怒地呵斥道,但她现在的这副尊容,已经不能用“狼狈”二字形容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护卫闻听此言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得憋着气,提起灯笼打量起马云云,听声音,观架势,太像表小姐了!莫非……
“你是表小姐吗?”护卫试探地问了一句。
“算你的眼还没有全瞎!”马云云没好气的说道,“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护卫确定了马云云的身份,立马卑躬屈膝地将大门打开,嘴里还谄媚地说道:“表小姐,您这段日子去了哪里啊?老爷与大公子找您都找疯了!”
“尤其是大公子整天整宿地不睡觉,把自己身子都折腾坏了,只要听到风吹草动,哪怕正在茅房解大手,立马提了裤子去找人!”
护卫实在心疼大公子,忍不住多嘴抱怨了几句,马云云听到姑父和大表哥如此关心自己,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可一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所遭遇的羞辱后,心中顿时燃起熊熊烈火,恨意滔天。
“表小姐,二公子和三公子也失踪了,是不是与您一起的?”护卫问道。
“主人的事情也是你知道狗奴才能打听的吗?”马云云突然冷哼一声,瞪着护卫,厉声骂道,“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她正愁一肚子窝火没有地方发泄,
护卫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求饶,“表小姐小的只是担心二公子和三公子,并无他意,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马云云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语气森冷道:“滚开!”
护卫听到后如临大赦,急忙双手抱膝,身子向前倾倒,真的滚开了。
马云云看到护卫如此,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警觉的无峥早已把马云云回府的事情告诉了程思勉,他还没等无峥把话说完,顾不得穿戴好鞋袜,便急匆匆的赶往外面,嘴里颤抖地喊着:“云云,真的是你来了吗?”
无峥拿起一件披风紧跟在后面,追上主子后立马给程思勉披上。
当程思勉看到熟悉的身影时,立刻准备过去抱住她,马云云及时躲开了,有些慌张地说了句:“表哥,我身上又脏又臭的!”
程思勉却固执地摇摇头,紧紧盯着她,说道:“没事,你是我的妹妹呀!哪有哥哥嫌弃妹妹脏的!”
他的一句话让马云云内心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扑到程思勉怀里放声大哭,“表哥,呜呜……”
程思勉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往下掉,他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这段日子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马云云听到后哭的更凶了,程思勉见她如此,心疼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柔声细语地哄道:“不哭了啊,就是天塌下来,还有表哥给你顶着!”
程思勉的这番话,仿佛戳破她的泪腺,她开始嚎啕大哭,双臂搂着表哥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她这段时间受尽了苦楚与侮辱,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常常挨打受骂,这种绝望与悲哀,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程思勉听着她伤心欲绝的哭声,心中万分难过,眼睛通红,心痛不已。
“是云云回来了吗?”
忽然,一阵浑厚的男声从主寝室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