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平日管理小花园的年迈婆婆,几乎从玫瑰庄园创建之初就在小花园供职的沉默存在,总是躬着身体背着一个背篓出现完全没有存在感,会舒展着满脸的皱纹把果子留给子扬,当子扬说响亮地说谢谢,局促地不知道怎么才好的老人家!
秦可岚想来了,所有仆从都去过情人节,而这个节日似乎与这样的老人无关,所以她留了下来,可是没想到现在却正这是个老人,平时不敢与他人对视的浑浊眼睛满满都是刀刃一般的冰冷,声音不急不徐:“秦小姐,请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
秦可岚捏紧了手中的文件,看着阿婆:“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伊芙琳?”
伊芙琳似乎更加迫切地恨着权烈的敌人,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例子,接下来就应该是褚氏家族。
“被关在玻璃箱里的跳蚤,真是可怜。”老人的声音十分阴沉,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吱呀做响的木门发出的声音,透着腐朽与死亡的阴冷。
“把东西给我,我不想弄伤了你。”老妪的眼睛里都是阴毒的自信,那种把人生阅尽,所以你做任何应对都不能逃出她的手心的笃定。
“如果你敢开枪,第一次你就不会用匕首!”秦可岚咬着唇后退了一步:“玫瑰庄园有什么样的防卫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只要枪声一响,整个玫瑰庄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老妪嘴角听完,布满皱纹的眼角似乎一挑,她慢慢移动起来,依然是躬着身体的样子,在这一刻印着皎洁的月光却让秦可岚觉得无比的惊悚阴沉。
“就算是装了消音器也没有用。玫瑰庄园安装的空气震频检测仪,一旦检测到军火开膛的震动就会自动引发警备。”秦可岚尽量稳住局势,捏了捏掌心却发现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把你手中的文件文件交给我。”阿婆慢慢移到了一个位置,停了下来,似乎像是一个真正的老人一样,喜欢重复一句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变,却给秦可岚那么强烈的,生命线被随时扼断的冰冷的感觉。
阿婆颤颤微微竟然把枪口抵上权烈的太阳穴:“或许,这样,你会考虑地更清楚一点。”
秦可岚一口气就赌在了嗓子眼,枪口下的权烈还是睡颜沉稳,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秦可岚紧紧地抱着冰冷的文件夹,这一刻似乎平整的棱角都要嵌进她的掌心里去。
布满了皱纹的老脸站在权烈小山一样的沉静的身躯边特别像是索命的使者。 空气中静谥的蛙鸣与虫吱声像是一瞬间被掠去,只有冰凉的月光下反射着暗哑光芒的迷你枪发出膛轴转动的声音,像是随时会有咔嚓的一声。
秦可岚像是觉得自己的头部已经被击穿,一片空白:“我把它给你!”
秦可岚熬过了那阵晕眩一般的空白,发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可能放任权烈受伤,这是一种本能,秦可岚颤抖着唇:“你别伤害他,我把文件给你!”
“真是一个乖孩子。”只听到咔嚓一声,老妪手中的精致的迷你枪已经发出上膛的声音,浑浊苍老的眼睛转向秦可岚:“可是我已经改变了主意。”
秦可岚心脏中咯噔一下,不祥像是浓厚地让人呼吸不上来,老妪在权烈的太阳穴上转动着枪口的角度:“你说,杀了权烈殿下,然后把罪名推给你,这个计划是不是很有趣?”
她是在玫瑰庄园的兢兢业业安份守已的花园老妪,而自己是几天前被权烈禁闭在玫瑰庄园的年轻女人,如果这里真的发生了血案,没有人会听自己的声音,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权烈不应该有事!
“阿婆!”秦可岚手中的文件一下子掉在地上:“不要伤害殿下。”
回应秦可岚的却是老妪像是嗅顶级香水一般享受的深情的表情,她的声音像是兴奋的老鸭子那种样粗曳难听:“彼世香上沾有你的指纹,掌心仪的主人也是秦可岚,这一切巧合地实在太完美。”
“阿婆,不要!”秦可岚一下子跪了下来,胡乱地在地上乱抹,想要把文件夹捡起来:“文件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秦可岚想要把文件塞到老妪的手里,可是却连捡了几次都捡不上来,那边老妪眼中迸射出狂热的光:“察里克斯有史以来最传奇最负盛成的王室继承人,死在我环蛇轩辕的手下,真是无比美妙的事。”
老妪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道美味,仔细端详地权烈沉静地睡颜,像是要给她此生最激动人心具影响力的行动留下一点纪念,对秦可岚说的文件完全失去了兴趣。
秦可岚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要缩小地看不见,还没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身体却先行一步扑了过去。秦可岚双眸一闭,几乎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是明知危险却拿身体去赌枪口。如果老婆婆对自己开枪,一击毙命也会触动警报,如果老婆婆没开枪,那自己可以借助冲量推开她。
可是秦可岚几乎冲到了老婆婆面前,老婆子也没有移动半分,枪口纹丝不动指着权烈,像是冲向她的秦可岚是一个透明的人,她真的准备不开枪?秦可岚本能加速,希望可以把老人撞得越远越好。
“呃!”下一秒秦可岚就猛啍一声,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胸腔的骨骼疼得像是齐齐折断,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可是等秦可岚抚着胸口艰难地直起身体,却发现自己几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距离,秦可岚一下子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老婆子阴鹜地盯着她,只是轻轻地跺了跺脚,慢悠悠地说:“你很在乎殿下,可以为这个男人连命都不要?”
秦可岚痛苦地捂着胸,额上直冒冷汗,很快已经疼到空气在胸腔里滚一圈就变得火烫的程度,但也只限于胸口的位置,如果是被撞回来着力点应该是肩部或是臂膀,秦可岚飞快地判断。
应该被这个老人一脚踢回到这里才会有的感受,秦可岚对于这个判断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需要多大的力量,而且自己几乎都没有动作,这到底是怎样的一老人?警戒被拉到最高的等级,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能有一丝差池,她抽着气回答:“对……我很在乎他。”
“在乎?”老人似乎看够了权烈,终于把目光转向秦可岚:“如果真的在乎,我们就玩一个游戏。看到墙上的匕首吗?”
秦可岚转头,墙上的一抹寒光闪闪,正是最初的时候被自己躲过的匕首,老妪眼神指了指:“去把它拿在手中。”
老妪的声音继续响起,明明那么不堪岁月的苍老,却带着孩童一般的无邪:“我们就玩如果停下来,我就杀死他的游戏。”
“什么……游戏?”秦可岚把沉重的刀柄拿到自己手中,可是老人却让她感觉却像是有人拿着刀尖在自己心脏上游移。
“现在你开始刺自己,如果停下来,我就扣动板机。哈哈?这个游戏是不是特别简单有趣?”老妪一直阴狠冷静的声音似乎第一次真正亢奋起来,像是孩子终于等到了玩耍时间。
老妪把枪口转了转,正对着权烈的太阳穴:“开始之后千万别停下来,停下来之后这个男人脑浆,就是会噗~”
秦可岚一股甜腥伴随着恶心直往外冒:“阿婆,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没有家人吗?如果是世界上其他人这样对你的亲人。”
“亲人?”老妪像是想到了一个遥远的词汇,难以描述的扭曲表情似乎恢复了一点正常,甚至带了一点笑意,但转瞬即逝:“如果我的亲人还在,我会一个人在玫瑰庄园生活十几年吗?”
秦可岚还想说什么,可是老妪突然凄厉地打断了:“不要再说了,我数十下,游戏就开始。”
“十,九”秦可岚握着发凉的匕首,觉得这一定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可怕倒计时,或许这也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倒计时,老妪在月光中像是鬼魅一样盯着她,像是不想错过她每一分的表情。
“八,三,二。”老妪阴沉地笑着突然从八数到了三,秦可岚心中一骇,心情简直不能用言语描述,像是这一刻呼吸就会停止,又觉得其实没那么可怕。
“一,零。”秦可岚听到了板机被扣动的声音,只要一个临界点,权烈就会像老妪所说的脑浆迸裂吗?
那样尊贵自负的男人,那样只容他自己掌握天下的男人,那样被自己深爱的男人,就算互相伤害也不能割舍的男人,秦可岚几乎没有多想,就往自己的手臂上用力刺下去。
老妪看着闪亮亮的刀尖,马上就要刺进秦可岚白玉无暇的肌肤,眼神像是一瞬间重返了年轻,血肉之躯可以承受被刺穿几次?或许转机,血色流尽也等不到,一场赌注惨烈却胜算渺茫的赌局,可是秦可岚不可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