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秦可岚说,皇后派人来接秦可岚进宫一趟,李叔对皇后突然此举也在意料之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时局最糟糕的时刻,皇后是要权禹与霍丽在小姐在一起的,突然要秦可岚进入王城,实在不知道结果是吉是凶。
“今天权禹王子不在,他在一个大学出席一个极为机要的学术会议,不能提早离席。要不让明天权禹王子安排时间,权禹王子会与秦小姐一起到王城拜会王后。”李叔尽量恭敬地说。
“废什么话?王后是二王子的母亲,难道想要看一看儿子喜欢的女孩,还要跟你们这群下人商量不成?”来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面薄脸尖,李叔一句还没有说完,她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说起话来:“有点眼力见就快点让秦小姐出来,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人,就不要瞎摆什么架子。”
秦可岚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一看到那个咋咋呼呼的中年女人,就想到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一下子有点腿软。
“这位就是秦小姐吧?”这时车上走下来另一个女人,与那个容嬷嬷的年纪相仿,但一身深蓝色的套装显得沉静得体,发丝高高绾起,即端庄持重,又不过份出挑,一看就是经过大起大落的女人。
“我是,请问,您们是……”秦可岚礼貌地问。
“我是王后褚翎女士的助理,您可以称呼我费欧娜,这位是首相府的主管乔娜。这次我们是奉皇后的命令来接秦小姐入宫一趟,王后知道二王子很喜欢您,所以希望可以单独跟您聊一聊。”费欧娜助理有礼有节地说。
秦可岚还没有回答,她就继续说道:“您知道,可能王后与权禹王子对于王妃的人选有一定的小小分歧,王后的意思或许在最终与权禹王子产出意见相左之前,或许王后与您可以同时站在做为女性的立场,把分歧的降低到最低。我想既然权禹王子这么喜欢秦小姐,那秦小姐本人一定是极为权禹王子考虑,您一定会赞同王后的提仪。”
费欧娜的一番话说得绵而不透,柔中带刚,很明白地说明王后只想见秦可岚一个人,如果秦可岚不从,就是不识好歹,日后一定不会对自己客气。
张妈还想说什么,秦可岚扬了扬说:“王后请我喝茶,就不要打扰到权禹王子即定日程。”
秦可岚的意思是,如果到了傍晚自己如同还没有从王城回来,就让权禹来救自己。也不知道张妈与李叔听明白了没有,秦可岚本来还准备换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可是那个乔娜一把把她拎上了车。
秦可岚就这样形单影只,第二次进了王城大门。
这一次秦可岚直接被引入了一个内殿,玉柱如林,金纱飘渺,空气中一股漾着轻柔馥郁的香气,即沉稳又妩媚。秦可岚被费欧娜带到一片珠帘后面,费欧娜说要进行通报一声,就带着乔娜先进去了。
秦可岚一个人立着垂帘之后,也不敢抬头乱瞄,只听得珠帘一动,秦可岚以为是费欧娜出来了,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纤细胆怯的仆人,再一看还有几分眼熟,不就是婉嫆吗?
婉嫆也很快认出是秦可岚,惊讶一声:“秦小姐?”
“秦小姐,前几天霍丽小姐天天来求王后,王后没少为她的事心烦。但是今天下午霍丽小姐突然对王后哭诉了不到一刻钟,王后就马上拉费欧娜助理把您召进城堡来,秦小姐,你好好想想,最近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霍丽手上了。”婉嫆看到是秦可岚,很快对秦可岚说。
把柄?秦可岚认真地回想,除了上次买四叶草之梦碰到过霍丽,秦可岚与霍丽已经完全没有交集了,婉嫆提到的把柄会是那件珠宝吗?但对于皇氏成员来说,买一件几百万的珠宝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值得王后这么大的动静。
“秦小姐,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要快点去忙我的事,你要保重。”说完婉嫆就低着头,很快地下去了。
“秦小姐,王后请您到殿内。”秦可岚正在胡思乱想,费欧娜已经走到了秦可岚的面前。
秦可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几个弯,终于站在了一个典雅别致的房间之中,这里与外间的堆金砌玉有十分明显地不同,建筑与阵设都是简约精致,却半点没有富贵逼人的感觉。
“秦小姐,你来了。”一个柔和不失稳重的声音响起。
“见过……王后。”秦可岚微微抬头,但是映入眼睛的女人却让秦可岚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就是王后。
淡紫的针织衫,浅米色的工装裤,只浅笑盈盈地对着秦可岚看,她的曲线依然纤细优美,连眼角一点点鱼尾纹都没有让人觉得可惜,只觉得是那是智慧与优雅。
“我在收拾权禹小的时候玩过的一些旧东西。” 王后又弯下弯去。
“权禹小时候的东西?”秦可岚微微抬起头,这样的景像,单独面前王后的紧张也消除了不少。
“秦小姐,你要感兴趣可以过来看看。”王后从一个置物箱里拿出一些东西,秦可岚一看是一个水晶的鱼骨风铃,精致而清新,发出悦耳的声音。
秦可岚不由凑近看一看,里面大多是晶莹雅致的小玩意,有口琴,琉璃小人,还有流畅简约的小汽车,倒是没有看到像是仿真枪,怪兽,机器人这些一般男孩子会感兴趣的东西:“权禹小时候喜欢的东西,不太像普通男孩那样嗜武好斗,不过比普通女孩多一分硬朗利落。”
“是,我这个儿子的个性是从小注定的。”褚翎微微抿起唇,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无奈又自豪:“他从小平和温润,就算是王子,也完全没有蛮横霸道的脾气。”
她随手把一个淡蓝色的瓶子递给秦可岚,整个瓶身发出莹润的淡光,上面系着两个精致的铜铃,秦可岚不由地微笑起来:“权禹哥哥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这个瓶子是装什么的?”
“权禹小时候五六岁的时候,很喜欢吃可可糖,这是当时用来装可可糖的罐子。”王后说:“而且权禹从小就专一,那个时候他只吃李婶做的可可糖。”
秦可岚有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小小的玻璃罐,外面的阳光散进来给淡蓝色的小瓶子渡上一层暖色的光,她与王后之间的场景,多么像一个友善慈爱的婆婆在与媳妇分享她们同共爱的那个男人的小秘密,这些小秘密琐碎却珍贵,只有权禹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最亲密的人才可以参与。
“五六岁的时候,不可以吃那么多糖哦。”秦可岚微笑:“不过现在权禹的牙齿很好看啊,他笑起来的样子世界都会定格起来。”
“那是因为我把李婶杀了。”王后正倾身整理好积木。
“您……说什么?”秦可岚以为自己听错了,指尖一僵,瓶子握在手中没有动。
“因为权禹只喜欢吃李婶做的可可糖,而李婶做的可可糖对权禹的牙齿不好,所以我把她杀了。”王后直起身子,看着秦可岚,还是一般毫无架子的家居服,还是清淡的妆容看不到身为皇后的雍容凌厉。
秦可岚却在她的目光下,骤然牙齿打颤,因为褚翎的目光,才是一个真正属于王后的目光,那种可以轻易将渺小的辗落尘泥,生杀予夺都不足以触动她的华贵与冷漠。
“你杀了李婶,那权禹怎么办?权禹……他知道吗?”秦可岚只觉得自己说得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权禹的心太干净,太柔和,也太美好好了。在皇族,他会成为一个万民拥戴的冶世明君,但未必适合在杀戮重重,需要踩着血缘之亲的尸体才能上位的王位之争中胜出。”褚翎耸耸肩,仿佛也十分抱歉要对秦可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这就是我这个母亲存大的价值。”
“那我……今天还可以活着走出这里吗?”秦可岚不敢呼吸,现在她就是那一颗甜得发腻,足以影响到权禹在君王之路健康发展的糖果了吧。
“那也不见得,李婶死后,负责权禹糖果的供应是李婶的女儿。”王后还是带着婉和地笑,秦可岚瞪大了眼睛,以为又是一个悲剧要发生。
“你不要担心,这个女孩很聪明,她改动了可可糖的配方,让那些糖果保持着相近的口味,但含糖量下降了许多,而且加入了护牙的成份,权禹依然很爱吃。”王后继续说:“而且,半年之后权禹就已经不喜欢吃糖了,我给那个聪明的小妹一大笔赏金,半年的正确付出足够她一生无忧。”
王后笑得愈加亲切动人:“可是她的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了调制最美味的糖果很努力,最后却把命都丢在这王城里。”
“王后,您想说什么?”秦可岚后退了一步,把糖果罐放下。
王后也放下手上的事物,费欧娜无声给她端上一杯咖啡,优雅端庄的坐在秦可岚对面,秦可岚这才意思到,王后所谓的谈话这才要开始,刚刚的温和无害都是揭开严酷无情的宫庭争斗之前的假象:“你是首相霍金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