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上的炸裂却并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好半晌，孙丝伶才惊疑地低叫。
门外，又是一声响。
有人走进来。
“你埋的炸药，我早让人清理了。”
那人声音冷漠，面容清俊。
孙丝伶抬头，在看到他那一刻，陡然变色。
“哥？”片刻后，沈新月低叫出声。
沈亦峥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背后，跟了许飞扬还有一些手下，以及警察。
警察迅速出动，将孙丝伶拎起。
沈亦峥走到林渲染面前，目光沉沉。
－－
“她怎么样？”
医院里，沈亦峥问。
许飞扬明白他问的是谁，神情略僵，表情凝重，“状态不是很好，医生说……精神受了刺激。”
沈亦峥垂首，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渲染站在他对面。
哪怕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她依旧没有真实感。
孙丝伶突然就成了害死自己老公的真凶。
沈亦峥从昏迷不醒中醒来。
沈新月被亲生母亲所蛊惑，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如今又精神受到刺激。
大体电视都不敢这么演。
许飞扬等了半天，没等到沈亦峥的话，朝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其他医护人员也悄声离去，房间，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渲染静静地看着沈亦峥，沈亦峥回脸，也看着她。
林渲染目光中最多的是惊讶，而沈亦峥的目光要复杂得多。
他幽沉的眼底，染了丝丝柔软，像一潭幽井，要将她收入眸中，心底。
这目光，带着异样的情愫，悄无声息地钻入林渲染的心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渲染突然有些连呼吸都不会了。
“好在，你醒过来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道。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有太多的想知道。
可有什么比他醒过来更值得庆幸呢。
“是啊，我醒过来了。”沈亦峥重复着她的话，将她的脸锁紧在眸子中，任由她的影象占据自己目光的全部。
即使没有说话，那满满的深情还是让林渲染脸红心跳。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不知道说什么，问。
“嗯。”他应。
却没有往下说。
林渲染等了很久。
“哪不舒服？”她只能进一步问。
问完又咬了唇，“对不起。”
亲妈成了阶下囚，不仅害死自己老公，还打算害死他这个亲生儿子，连女儿也没有放过。
妹妹也打算杀了他这个做哥哥的。
亲人如此，何其悲哀。
能舒服到哪里去？
林渲染突然庆幸，自己不是生在富贵家庭，不需要为了钱财地位做出这些冷酷无情的事儿来。
“你没有对不起我。”沈亦峥朝她走一步，目光变得愈发灼灼。
“不过，我真的有点难受。”他捂了捂心脏。
林渲染看他捂心脏，忙移过去扶住他，“心脏还没恢复吗？”
当初做了紧急手术，术后他一直昏迷未醒，并不清楚他的心脏恢复到了什么状况。
他依旧只是嗯。
在她的指尖触到衣角的一刹那，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林渲染没敢动，由着他抱。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水味儿。
耳边不可避免地响起他的呼吸音。
两人有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过？
似乎，一直以来都极少极少。
“谢谢你救我。”林渲染知道，自己一直欠着他一句感谢。
沈亦峥低笑，“你当年为我付出那么多，两相抵消？”
“两相……抵消？”
林渲染一愣。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嗯了一声。
她当初为了救他昏迷了一个多月，他为了救自己，昏迷了三个多月，的确可以两相抵消。
抵消之后呢？
林渲染无心细想。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她道。
“一起。”他道。
既而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林渲染被动地跟着他走，“你的身体……”
“已经好得差不多。”
三个月的昏迷，他的身形比之以前瘦削了许多，但莫名地让林渲染有一种脱胎换骨了的感觉。
直到回到车上，她才意识到这脱胎换骨来自哪里。
他不似以往那么严肃，那么闷。
一次昏迷，有如一次重生。
林渲染甚至从他勾起的唇上看到浅浅的微笑。
在途中，她几次试图从他掌中将指抽出，都没有成功。
他掌心干燥，热度源源不断。
林渲染被他牵得口干舌燥，只能找话说，“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新月拔氧气管那天。”
林渲染：“……”
自己这一问，显然又碰到了他的痛处。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她还是问。
想到那天知道他氧气罩被人拔了的事，到如今她依旧胆战心惊。
“有很多事情一直心有怀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查。”沈亦峥闭了闭眼，“那天知道你有麻烦，但也知道你能解决掉，所以……”
林渲染并不矫情，没有计较。
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关于我母亲的事，也是利用这个时间段查清楚的。”
林渲染看向他。
他在谈到自己母亲时，眉底掩映着浓重的情绪。
即使掩盖着，依旧流露。
人不是动物，对于孙丝伶做下的这些事，不可能一点感触都没有。
看着她被投入大牢，也不可能毫无感觉。
林渲染想劝劝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有危险？”好久，她才轻问。
沈亦峥勾勾下巴，“很多事情查清楚了，另一些事自然也就浮出水面。我料到……她会有所行动，特意叫叶淳来探，果然探到了火药。”
“不过，在你进入沈宅之前，那些火药已经被悄悄清除。”
沈亦峥对那个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悄无声息做完这些，并不难。
林渲染轻轻哦了一声。
将沈亦峥送回沈宅，林渲染离开。
沈亦峥并没有挽留她。
悦悦听说沈亦峥醒来的消息，特别兴奋，一晚上缠着林渲染问了好多好多，她眨巴着大眼睛，一直不肯走。
好久，才问出那句最想问的：“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他啊。”
看着悦悦大眼里期盼的光芒，林渲染不由得暗自感叹。
自己这个女儿啊，已然被那个做父亲的迷上了。
“你想什么时候去看他？”
“今晚！”
林渲染没办法，只能连夜载着悦悦去找沈亦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