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星刚刚恢复一点的小脸蛋再次变得苍白，不住的咳嗽。
周氏一边为云扶星拍背，一边看向云扶月眼里不自觉带了些许责怪。
顺嘴就道：“月儿，你明明知道星儿身子不好，怎么能这么刺激你呢？”
“你不要忘记了，你同星儿是双胞胎，你的身子骨这样健壮，她却这样虚弱……”
“我就应该顺着她，照顾她，因为这是我欠她的，对吗？”
云扶月直接打断周氏的话，自己将话给接上了。
其实过去周氏也没少说过类似的话，可现在云扶月这么一说。
竟然让周氏觉得自己很难开口，仿佛之前认定的东西都被推翻了似的。
“我不欠她的。”
云扶月一字一句道：“婴孩本就是毫无意识的，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何事，我同云扶星不过是同时在你肚子里面而已。”
“如果你认为我跟云扶月双胞胎，我身体健壮，她身子孱弱，就是我亏欠她的。”
“那么你这个做母亲的，身体也很健壮，你为什么不说是你亏欠了云扶星呢？”
曾经云扶月真的被陷入在这个谎言中太多太多次，也妥协过太多次。
现在想想，就为了云扶星这个现在根本不会危及性命的病症，自己竟然将火灵芝和冰山雪莲都给了她，硬生生的放弃站起来的可能，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这下满脸惨白的就变成了周氏，唇畔嗫嚅着，什么字都没说出来。
云扶星倒是出头：“母亲孕育我们本来就很辛苦，你怎能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来伤她的心呢？”
眼前这幅画面刺痛云扶月双眼。
“如果你们想要母慈子孝，直接出去，不要在我飞凤侯府，画时，请她们出去。”
周氏的神经从一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现在听到云扶月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要将他们都给赶走，瞬间有些爆发。
“月儿，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甚至就连手头最值钱的风行商行都交给你。”
“你父亲责骂你，兄弟姐妹为难你的时候，我也都会安慰你，鼓励你，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母亲的难处呢？”
“将军府这么大，我又不止你一个孩子，自然不能将所有关注都放在你身上，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个而伤害你的母亲吗？你还会有第二个母亲吗？”
云扶月只觉这些话像是钉子一般扎进自己的心中。
她闭了闭眼：“云夫人，我原本想给彼此留些体面，但既然你不要这份体面便算了。”
“我的铺子是怎么回事，柳商言和白陨又是怎么回事，你当真不知道吗？”
“风行商行你想要给我，难道不是想要稳住我，从我这里得到更多利益吗？最后难道你不是又给云若瑶了吗？”
“至于别的，云扶星他们挨骂你会抱着他们哭，为他们找最好的大夫，我呢？你除了让我忍一下你说过别的吗？”
“你说你疼我，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上战场受过什么伤，身上有没有什么疤痕？我双腿瘫痪后，你可曾找过大夫为我治疗？”
“你对我的爱从来都只是在口头上，而对于他们的爱确实实打实的，现在竟然还要拿爱来绑架我？你是不是太可笑了？”
这些话憋在云扶月心里太久太久了。
说出来不只是扯掉了周氏虚伪的面纱，更是将自己内心的满目疮痍全部拆开来看。
就连云扶星都有些震惊：“母亲，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找过大夫为大姐姐看她的双腿？你也不知道大姐姐受过什么伤？”
周氏小声说道：“不是我不问，而是你是飞凤将军啊，身边自然有最好的大夫。”
“何况，如果你真的受了什么重的伤，你肯定会跟我说的，既然你没说，不就说明没什么关系吗？”
这么天真稚嫩的话竟然是周氏嘴里说出来的。
云扶月心中感觉到疲惫，竟是一点儿话都不愿意说了。
刚想打发掉周氏和云扶星，画时这个小炮仗就开口了。
“我是飞凤侯身边的将士，我原本应该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但是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在过往的战役中，飞凤侯曾经被刀砍过手臂，深可见骨，军中药材吃紧，麻沸散更是稀少，于是飞凤侯强忍着，在不用麻沸散的情况进行清创缝合。”
“飞凤侯也曾被箭刺伤，距离胸口不过一寸，险些丧命，这样的危险数不胜数。”
“她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你们担心，可你们怎么能就认为她是真的没事吗？”
“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战场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吗？那么安全，从来不会受伤？”
“我们飞凤侯的确不会说，比不得云若瑶那种一点小伤就闹得人尽皆知，一点没有习武的样子。”
“但是你们不能因为飞凤侯不说，就认为她没有经历过伤痛和不配痛。”
“云夫人，恕我僭越，你实在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周氏好歹是官夫人，也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
现在哪怕画时说了自己是将士，却也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一个丫鬟给仍在地上踩。
脸色顿时很难看：“云扶月，我好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这样放任身边的婢女侮辱我吗？”
“难道你向来就是这样管理一个军营的吗？你究竟懂不懂得规矩礼仪？”
在周氏说话的时候，云扶星一直在扯周氏的衣服。
虽然她也觉得云扶月这样闹的太大了，可是这些事情听上去明显就是周氏不对啊。
而且还说这些难听的话，云扶月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的了。
他们再这样说话，只怕会将云扶月越推越远，更无回旋余地。
“母亲，别说了，过分了。”
周氏柳眉一竖：“说多了？怎么难道就连你也要看着自己的亲娘受侮辱吗？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娘出气吗？”
云扶月觉得自己真是错的离谱，之前怎么会认为周氏好呢？
俗话说得好，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
但凡是两种人，那性格好的一方早就将另外一方给踹掉了。
只是还不等云扶月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父母刻薄寡恩，绑架儿女，便不能责怪儿女醒悟反过来指责了，周氏，你所举所为实在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