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至极,沉默半晌,鱼秋婳垂下眼眸,掩下所有的情绪,将药丸递给严复先,低声道:“这个药丸很有效,你如果不要,就扔了吧!”
严复先刚要接住,被凤兮云一个眼神给制止,凤兮云转过身,看向鱼秋婳,淡漠地说道:“鱼姑娘,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我送你书,只是回报你冒着严寒送信的情谊,别无其他。”
鱼秋婳怔怔地看向他,原本她是不打算揭开这层窗户纸,付出真心是自己的事,自己开心就好。可是她怎么忘了,他身为第一公子,原本就比寻常人敏锐,怎么可能不看破。
既然看破,她承认又如何,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丢脸的事。可以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可以说她不自量力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不能因此看轻她的感情。
他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他感觉到了,那她也不否认:“误会,那你就误会好了。”
严复先有些看不下去,圆场道:“鱼姑娘不是欠你一百两银子吗,此等恩情不忘,所以才想着帮你,她不是万恩负义之人。”
鱼秋婳哑口无言,怔怔地看向面前的人,这个凉薄疏离的凤兮云。
沉默了半晌,凤兮云侧过身不去看她,幽幽地说道:“不用了,你的手镯不日就还给你,这一百两就算租金。你并不欠我的。”
鱼秋婳望着他清俊雅致地面庞,听着他说着令人心寒的话,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良久,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背书,才不想跟我说话。”还想跟她划清界限。
她不敢告诉他书被韩佑宜拿走了,她还没有拿回来。更不敢告诉他,韩佑宜曾用那书威胁她,想逼迫她承认放火之事,并嫁祸给他。
凤兮云头疼得要炸了,身子几乎站不稳。鱼秋婳刚想去扶,却被凤兮云一把挡开,好像她就是什么洪水猛兽。
陈萱绮这时忽然想起来,惊异地叫道:“这不是名满京城的滑头鱼吗?这种场合,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
皇上眉头一扬,好奇地问:“她很有名?朕怎么没听说?”
陈萱绮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那个什么画本子的事,酒杯陈令仪接口道:“父皇,不过是圉官的女儿罢了,画些石井人物,编造些烂俗的故事,上不得台面。这些禁军怎么啦,什么死鱼烂虾都放进来。”
闻言,皇上眉头一皱,高喊:“将白统领叫进来。”
没多久,一个身材健硕气质清冷却相貌素净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武人装扮,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来到中央,单腿下跪,拱手道:“陛下。”
皇上指着鱼秋婳问:“她是怎么进来的?”既然不是凤兮云的家眷,无缘无故出现在宫中,难免问上一问。
因皇家宴会,出席的都是皇亲国戚,再加上重要的臣子,一起庆贺。虽然可以带家眷,却不能带下人侍从。因念着凤兮云体弱,才特恩准带个贴身护卫。
可新冒出来的女子一进来就冲向凤兮云,还闹出了动静,实在可疑。
白呈易回头扫了鱼秋婳一眼,再次禀报道:“她是持腰牌进来的。”
皇上再看向鱼秋婳,鱼秋婳忽觉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只得乖乖走到前面,跪下叩头。
新不可抑止的发慌,后背发毛,那个易家腰牌,万叔交代过千万不能拿出来,她隐约感觉到那东西会惹祸,这个朝堂上还有不少易家的死对头在,拿出来就是个死。可现在她要怎么圆过去?
果然,皇上再次冷冷地问她:“你拿着什么腰牌?拿上来。”
“丢了。”鱼秋婳的手心都攥出了汗,深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刑罚。只能闭着眼,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大胆,莫非是刺客?”皇上的脸色忽的变冷,威严立现,阵阵杀意顷刻而出。
白呈易再禀:“陛下,臣见她右手不灵活,急色匆匆,不像是个刺客,方才放了进来,是臣失职,以为她是谁家亲眷,请陛下责罚。”
在这个白统领说到她右手不灵活时,鱼秋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凤兮云,可他似乎并不理会她的处境,没有听到。鱼秋婳低下头,面庞染上一层晦涩。
斜睇了身旁的白呈易,眉清目朗,为何却如此说?她进来时可没见到他,还有那个易家的牌子,为何要替她隐瞒?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今天是除夕,朕不想见血光。白统领下去领二十板子,还有这个鱼秋婳,同样二十板子,撵出宫去。”皇上一摆手,让人带走。
陈令仪一脸欣喜,想不到这个鱼秋婳还挺命大,活到现在,也够胆大,连皇家宴会都干闯进来,一来就直奔凤兮云,还真是一条鲶鱼。二十板子对身强体壮的男人来说都够受的,对于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来说,即使不死也得残废。
“陛下!”这时刘贵妃开口了,她娇媚一笑,提议道:“宴会上都是司空见惯的歌舞,没有新意。既然这个鱼秋婳擅长画画,那就让她展现一下画技,臣妾也想瞧瞧名震京城的滑头鱼如何了得?”
鱼秋婳如吞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看向妆容精致的贵妃,一脸的愁苦,她如此要求,是帮她还是在害她?
皇上一听,甚觉有理,大发慈悲地对鱼秋婳道:“既然今日除夕,朕就网开一面。不过,如果你让朕失望,板子还是要打的。”
鱼秋婳赶紧将头磕在地上:“皇上,草民画不了。”
陈冰妍起身,来到中央,落井下石地禀报:“陛下,这个鱼秋婳是个杀人犯,火烧落英院、谋害皇族的罪人。”
又有几位也站起身,附和道:“云喜郡主所言甚是。”
“哦,是吗?”皇上很是意外,视线重新锁定到鱼秋婳身上,脸色阴沉,“那你说说为何要放火杀人,动机为何?”
鱼秋婳望着皇上,凄然笑了:“陛下,草民没有放火,更没有杀人。”
皇上的脸色忽的一沉,厉声道:“混进皇宫,违逆圣意,谋害皇族,无论那一条都是死罪,来人先抽二十鞭子,关进大牢。看他嘴还硬不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