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源识相地退了出去，安排人去城门和凤府好好监视着。
“可你都没看，怎么知道？”郑婉莹不满地撇撇嘴，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好不容易画了这些画，没人欣赏，顿觉孤冷寂寞之感。
她在琴棋书画方面造诣奇高，闺阁女儿中无人是她的对手。本来是想好好展现自己的才华，令他刮目相看，却落得个对牛弹琴。
她不知道韩佑宜画画如何，只知道他带兵打仗很厉害，还识得几分音律，在他当将军之前，也浸染在学堂之中，风雅不欠缺。
韩佑宜看着已经郑婉莹生气了，只得招了招手打发王哲源出去了。他本想这里安静，眼线少，哪里想到未婚妻郑婉莹就跟来了，自作主张地为他表演边舞边画的绝技。
起先，他还饶有兴致地看看。
女儿家闲来无事，修习的除了琴棋书画外，就是刺绣女工，还要做的一手好汤水。
可是只看了一眼便乏了。
舞姿甚美，堪比皇宫里的那些舞娘们，用长袖作画也别具一格，出类拔萃，但他也见过有奇女子边舞边左右开弓画出不同风格的画来。
这种修身养性，提高自己才华身段的雅事不及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来得雄浑震撼。
好在她后面加了鼓声进去，吸引了他又看了几眼。只因王哲源过来，他才又分心交代正事。
看到郑婉莹一脸期待的表情，韩佑宜不忍打击她的兴致，扬眉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嗯！”郑婉莹一脸欣喜，一个劲点头。
望着四方的鼓面上画着不同的山水画，韩佑宜再次被吸引了，的确画工不错，没有他想象的秀丽山河和那些闺阁女儿惯用的花草飞鸟，借用大鼓，将山水的雄壮大气很好地诠释出来，这份巧思很不一般。
他又看到留白处一处艳红，似美人跳舞，又似在击鼓，处在四周猛烈的风沙中，别有一番悲壮韵味。
“不错！”韩佑宜不吝赞赏道。
闻言，郑婉莹笑了，不枉她辛苦一场，卖力地表演，能得到他一句肯定的话，一切都值了。
“那哪幅最好？”还不满足的郑婉莹又问，一旦有了结果，她自己定要好好珍藏起来，留待他们成婚时再拿出来。
韩佑宜一幅幅看去，都很好，各有各的特点，每幅都有巧思在里面。
只是，看着看着，脑海中突兀地闪现另一幅画来。
他想起颜坤乾得意洋洋而来，却气急败坏而归，着急忙活地叫嚷要将所有的画找回的嘴脸，全都拜那幅画所赐。
只是那个画这画的小姑娘的容貌记不清了，几次见面都是一脸受惊的怯懦，总想躲藏自己，如落入狼群中的小羊。
在他们这种显贵人跟前只是一味低着头，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如果不是那幅画，他也没有想到那样怯懦到骨子里的小姑娘会在不吭不哈中就将人狠狠整到了。让喜欢整人的颜坤乾体会到被整的挫败，吃瘪得简直有趣。
他想到了一个词，扮猪吃老虎。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消失无踪。即使有趣，也不过一介低等官员家的女子罢了，如果不是讨好了他手下人，只怕连寒门都攀不上。
“哎呀，都感觉欠缺一点，一时说不上哪里。”韩佑宜看了一圈，摇着头，很是诚恳地点评道。
“是吗？”郑婉莹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画出的画还有缺陷，不禁仔细观看。
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正要请教，发现身边没了人。
一扭头，却看到韩佑宜坐回到窗边，正一眨不眨盯着窗外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牵动他的情绪？一脸不高兴的郑婉莹快步来到他跟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此刻，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欢蹦乱跳地在各个摊上乱逛着，这本没什么值得留意的，让韩佑宜注意的是身后跟着一个男子，将一叠白纸装订成的本子递给了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先是意外地接过去，翻了翻，很快脸色就变了，本想问两句，不想那男子连句话都没说径直离开了。
他认出那男子正是凤家的严复先。
如果没有那叠白纸，韩佑宜也想不起来那小姑娘正是曾被他顶到风口浪尖差点被卖掉的鱼秋婳。
见她脸上的表情由开怀到惊愕，再由惊愕到失望，进而默默收起，若有所思地走着。
想到凤兮云近日一连串的反击，还将她的卖身契也毁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个画面，他真的只以为凤兮云帮她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计划，并不是好心为她。
难道凤兮云是看上她画画的天赋，很赏识她？虽然她也只有这点优点，可韩佑宜还是想不通为何？
也许是他想多了。
陷入深思的韩佑宜没注意郑婉莹的表情，她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名女子，霎时醋意横生。哪怕对方只是个不起眼又没有教养的小姑娘，她也不想放过。
难怪韩佑宜对她费尽心机的表演都那么漫不经心，原来是觉得对方的画本子更有趣！
不过她也看到了严复先，鱼秋婳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这条滑头鱼如此失望，怕是也对那位起了心思，所以这次她不是逃走的，是被撵走的。”郑婉莹若有所思道。
韩佑宜笑笑：“你没见过晨曦公主吗？若是撵走，直接将本子撕了便是，何必多此一举。他可不是什么善茬，更厌恶死缠烂打之人。”
郑婉莹扭头看到韩佑宜的笑意，无端的心底升出一股怒气，推开门，朝着跟随而来的婢女吩咐道：“去，将下面的那个鱼秋婳带过来。”
因着《第一公子秘事》，无人不知鱼秋婳。
吩咐完后，郑婉莹又回到窗边，凑到韩佑宜身边：“听说那位鱼秋婳画工了得，我已经差人请她上来。”
韩佑宜一听她含酸的话，眉头紧蹙，正想说两句，可转念一想，也可以借此机会弄清楚她跟凤兮云到底什么关系，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神色淡漠，平静地对郑婉莹道：“你高兴就好。”
没有拒绝。
就这么想见她？
郑婉莹的醋坛子一下子打翻了，呼吸重了几分，指尖掐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