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宜只觉得怒火一直窜到了天灵盖上,气血翻涌,呼吸加重了几分,一只手指着远处:“凤兮云不过是快死的人了,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身子有我健康吗?鱼秋婳脑子的疯病好不好府里的大夫是怎么治的,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取舍?”
“我是找人想毁掉易府,因为那是皇上赐下的,今后都要受皇家的掌控,我会给她另建易府的,不会受制任何人。”
“你们都说我虐待她,她受不了了才要逃离。可我带给她的痛苦远不及凤兮云带给她的。因为痛,她才始终将凤兮云记在心里,痛彻心扉才能刻骨铭心,可是她有半点记住我吗?逃离时可有半点犹豫?”
阿飞哑口无言,眼看着公子发疯,他却不知如何安慰。不过一个念头惊到了他:公子竟然爱上鱼秋婳了?
他以为公子娶鱼秋婳,不过是为了对付凤兮云。折磨她是看她不顺眼。带鱼秋婳去万春楼,利用她去吊凤兮云前去,心里是没她的。不然正常的夫妻,谁愿意拿自己的夫人去勾另一个男人上当。原来公子恋慕人家却不自知。
他以为公子极度聪明,除了碰上更聪明的凤兮云吃了不少败绩,几乎没有其他人是他的对手。就算凤兮云聪明一筹,被拿捏了软肋,同样也是在公子手里吃了不少苦头,还将产业、心上人都夺了过来,还害得性命几乎不保。
可哪里想到,如此聪明的公子在打仗上无人匹敌,在情之一字上却彻彻底底的后知后觉。
韩佑宜落寞的样子让人心疼,阿飞眼睁睁看着自家公子颓废地回到了屋子,往日运筹帷幄挥斥方遒的神采奕奕哪去了?
踟躇了片刻,阿飞跟进去,倒了一杯茶送到韩佑宜嘴边,给他润喉,安慰道:“公子,鱼秋婳的心本就不在你身上,走就走了吧。满京城的姑娘你想要哪个,比她漂亮的,比她画得好的,比她身姿妖娆的,比她懂情趣的,还不是任你挑选。”
韩佑宜静静地看着他,摆手让他出去了。
没多久,军医让人送来了汤药,他摆摆手,放在一边。身子痛得难受,只得靠在榻上歇息,思绪一直想着发生的事。
他是一时的失意,心有不平,感慨而已,可是他从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主。
发泄完情绪后,渐渐恢复了冷静。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摆在面前。
明天是乖乖交出所有,还是再抗命一次?
纠结着他的心,一时无法下定决心。
一旦交出所有,就等于认输,再不能有所做为。可是皇上病重,很多的臣子们开始暗中联络,往东宫的次数勤了些。不过他们无什么大的帮助,所以太子也没多大的热情相待。这个节骨眼,如果他再拖延个几日,说不定峰回路转。更何况他还需要兵力去抓回鱼秋婳,亲手撕毁那张她一手设计的假休书。
一只信鸽飞落,被阿飞抽出腿上的字条,回屋递给韩佑宜。
“公子,这是......”阿飞一抬眼就看到韩佑宜的脸色青白,痛得冷汗涔涔,再一看药也没吃,赶紧扑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公子,你这是怎么啦?来人,叫大夫。”
阿飞朝外吼了两声,听到有人应了,这才拿起药喂给他:“公子,你这是中毒了?是不是鱼秋婳下的?她这个贱人,竟如此狠心。”
韩佑宜虚弱地笑笑:“她这是为凤兮云报仇。这毒不是剧毒,却足够折磨人。”
正说着,身上的那种噬心的痛再次吞没了他,韩佑宜强忍着痛,目光移到阿飞的手上,咬牙问:“什么消息?”
阿飞知道他难受,恨不能代替了他,可眼下他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大夫过来,为了分散公子的痛意,只好拿出字条,展开来,念着:“芊引山以南被设有重重难关,鱼秋婳已过龙井镇,受了重伤,还失去了嗅觉。严复先已现身,对鱼秋婳不留情面,可依然阻止不了她。另外,凤兮云不在瑰宝城,而是在苍澜山上。”
读完后,阿飞不得不提醒韩佑宜:“这苍澜山位于南面,地势险峻,中间设了重重阻碍,而且这苍澜山风景虽美,却很危险。即使知道他在那,也根本过不去。”
韩佑宜没有说话,他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青筋暴起,脸色狰狞。
大夫赶了过来,扎针,放血,又喂了一颗百毒消解丸,看着韩佑宜终于缓和的面色,这才嘱咐道:“公子身上的毒虽不致命,却很麻烦,一旦发作起来也折磨人。近来公子要安心休养,不要再操劳了,一旦牵动内力,这毒性就会再次发作起来。”
诊治完,阿飞送大夫出去。
刚回来,就看到韩佑宜起身,拿出了兵符,然后一把攥在手心里。
“公子。”阿飞唤了一声,心底的担忧越发强烈。
“今晚出发,朝苍澜山进发。”双目灼灼,韩佑宜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公子,不能去啊!你的身子不允许,形势不允许,这兵权已经拖了好久,这是在挑衅皇权,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不顾后果。”阿飞一把抓住韩佑宜的裤腿,跪地恳求着。
整个韩府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韩府的年迈的老太爷拄着拐杖,一脸怒气地骂着不孝子。
各房的女眷们纷纷擦着眼泪,跪了一地。
几位姨娘哭着斥责他,说他是拿整个韩府送葬,上吊的跳河的都有,鸡飞狗跳,热闹得很。
还有一直跟随他的心腹,全都跪下。
一时间,韩佑宜只觉自己孤立无援,没有人看好他。
跌跌撞撞地一屁股坐在塌上,用力阖眼将痛楚深藏,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苦笑道:“你们以为我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才会如此犯险的?凤兮云没死,他的势力若不趁热打铁一网打尽,等他醒来后,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何况这个节骨眼,吕将军为何不断地催促?一旦他拿到兵权,太子登机,势必会有夺嫡等阴险宫变发生,他就是保护正统护驾有功的大功臣,我怎么能把这功劳给他呢?虽然在赌,赌输了是我一个人的过错,赢了就是整个韩家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