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这么说,不仅拂了他的好意,只怕会让人以为她不求上进,丢了整个底层人的脸,让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还是诚恳地道歉吧!
缓缓的,鱼秋婳低下头,歉意道:“对不起,我只看了关于枸杞,还没记住。”
一天只记这一个,还没记住,说出来真的够丢人的。
也许在他心里,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别说他,自己都对自己失望透顶。果然她就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跟大家闺秀差得远。鱼秋婳脸上红了,窘迫得像犯错的孩子。
凤兮云轻轻一笑,柔和道:“没关系,凡事慢慢来。我送你这书,因为我这都是这种书,没有别的,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是为了挣点小钱,可身子垮了,什么都不成了。”
他声线轻柔,婉转动听,恍若一片羽毛,悠然飘过鱼秋婳的心间,让她不由得点头,为了他这如此坦诚的关心,她就是拼死去记,也一定要做到。
“好,我回去一定好好记。”像是下定决心,鱼秋婳坚定地说道,眼中再次恢复光亮。
凤兮云目光晴朗,客气道:“天色不早了,鱼姑娘回去歇息去吧!”
鱼秋婳不再耽搁他吃药的时间,恭敬而礼貌地走了出去。
再次对上中药书里的字,她再一次头疼得想哭,可是一想到凤兮云,她逼着自己看下去。
可事实证明,不是感兴趣的东西浪费再多的时间也是白搭。
只要一想到早上在他面前丢的脸,她就懊恼得想骂自己。
她将整本书盖在脸上,对怎样能一下子记住那么多的中药绞尽脑汁地想。
如果再没有进展,再想见他只怕难上加难。如果就这么离开凤府,以后再也不见他,似乎也不甘心。想着家中未完的画本子,她一派纠结。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背书的好法子。
每个中药名,她都插上了一张半截白纸,上面将中药形状重新画了一遍,再根据产地、性能,编了一个故事。
比如:当归,补血,活血,温经散寒,润肠。凤兮云面色苍白无华,手指甲淡,失眠心慌,此先天毛病,只因他娘生他时产后血虚,手脚冰凉,为此,她,天下名医鱼秋婳专往岷州为他九死一生找到此药。
嘴角溢出一抹微笑,鱼秋婳撑着胳膊,看着自己写下的字,越发地得意,编上认识的人名,果然好记多了。看了两遍还不过瘾,一直呆愣在那,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影,不远万里,只为他寻得好药。
她也没有想到用这种法子真的管用,还真的将当归内容全部都记住了。
用同样的法子又分别编了何首乌、人参、玉竹、黄芪。当她将这些全记下来后,一天又过去了。
林夫人不知何时走到鱼秋婳的身后,看着夹在书中的层层纸条,蹙起眉头:“你又在编排少主?”
鱼秋婳吓了一跳,赶紧讨好地让座,解释道:“我是为了记住这些药材,你知道光上面干巴巴的介绍,我实在记不住,所以就想了个歪法子,这绝对不是咒他,也写了我自己呢。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保证,只要记牢,就会毁去这些。”
林夫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
不得已,鱼秋婳只得立誓:“如有违背,让我被人厌弃,嫁个大王八。”
这誓言是发了狠说的,林夫人“噗嗤”一笑,态度软了几分:“那就信你一回。”
不过她还是悄悄告诉了凤兮云,凤兮云唇角一勾,倒是没说什么。
到了第三日,鱼秋婳又去请安,不过却没有见到凤兮云,反倒被牛青拦了下来,说道:“少主说他有事不方便见你,让我来问你,补益的药,当归、何首乌、人参、玉竹、黄芪、百合、天门冬、韭菜子、甘草和白芍药。”
他一下子说出来十个,后面五个她还没有来得及记住呢。想到牛青一直看她不顺眼,她不满地问:“这么多,是凤公子要你问的?”
“当然,不然我只是个护卫,哪里懂得这么多的中药材。怎么,没记住?”牛青得意昂昂头,就知道她记不住。其实凤兮云说的那十样中药,他也没记住,不过是少主日常喝的药,他早就烂熟于心,又随意换了几个。
鱼秋婳伸出一个手掌:“五个,前五个我记住了,而且绝不会忘记。”还是她用了自己的好法子,窝在房里一整天,也顾不上与林夫人说话,才记这么多的。
牛青又是一笑,嘲弄道:“一本书六千多个中药名,你一天五个,一年就是一千八百个,你要记几年啊?再说很多中药药性相似,记了后面的,就会忘记前面。算了,还是少主高估你了,我看你也记不住,还是将书拿回来吧,别浪费少主的一片心意。”
“别,我会每天记十个的。”一听要将书拿回去,鱼秋婳急了。这是凤兮云给她的书,就是悬梁刺股,她也一定记住。
不光为着他的好意,也为着自己的脸面。
“好,反正你明天就要离开这,下次再见,可是按天累加的,背不下来就别忘少主跟前凑,省得丢人。”牛青凉凉一笑,将手上的剑鞘漂亮地旋转了一个方向,志得意满地走远了。
鱼秋婳无奈,只得回去继续背。
说大话的结果就是没脸再见人。饶是鱼秋婳再努力,睡得再晚,她也顶多能记上七个。
到了戌时,忽听到徐管家疾步走出去的动静,她一时好奇,也跟了出去。
一位笑得娇媚的女子款款进入凤宅,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和一行护卫,阵仗很大,听牛青愤懑地嘀咕,比陈令仪的排场还大,不愧是长公主。
来者正是皇上的胞妹,庆阳公主,陈夕瑶。这么晚过来,也不顾及名节,真是肆无忌惮。
“你们少主那么厉害,都能将晨曦公主撵走,其他公主自然不在话下,你们担心什么?”鱼秋婳凑近,看到他们都是一脸忧虑,开口安慰道。
严复先冷哼道:“晨曦公主不过小女儿家心态,不及这个庆阳公主,面首无数,不顾廉耻,心机深沉,如果不表露目的,不是能轻易打发的。我们都被她撵出来了,说是人多屋子太挤,有什么事她可以照顾。可是我们明明看到她带了一壶酒来,我们少主怎么能喝酒,她这是司马昭之心,要么逼迫少主求饶答应跟她春风一度,要么就是趁着少主身体虚弱霸王硬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