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上面的人提着剑纷纷冲下来，在白呈易的指挥下，将全力攻击韩佑宜。
韩佑宜一剑一个，利落干净，不停地杀人。
很快，他的脚下便堆满了尸体，他自己也中了好几剑，全身都是血，整个人如地狱出来的修罗，摇摇晃晃，撑着不倒。
白呈易到底没想杀他，摆手让人停手，眼底的冷意越发地深：“韩佑宜，你别再执迷不悟了，纵然你再如此下去，婳儿也不会爱你。”
韩佑宜口吐鲜血，身上的伤到底伤了他根本，再一次牵出了毒性，让他承受了非一般的痛楚。他不甘地望着白呈易，咬牙一字一句道：“除非我死。”
鱼秋婳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韩佑宜一脸欣喜，轻轻唤她：“秋婳，你终于肯回来了。”他就知道只要自己心诚，迟早能感动她的。
鱼秋婳就站在他面前几尺开外，面无表情，深深望进他的瞳孔里：“韩佑宜，我承认骗了你签名不对，可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假的，做不得数。如今你大获全胜，而他仅剩一口气，我必须要陪着他。”
“若他不在了，你可回来？”韩佑宜急切地问，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听不见要紧的话。
鱼秋婳摇头，目光变得苍茫：“不，他不在，我就守着他的家，他的一切。”孤独终老，算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那我呢？”韩佑宜苦涩一笑，眼里竟现出丝丝痛楚，“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我哪里不及他？他还伤你至深。秋婳，回来，我们重新开始，忘掉过去，忘掉他。”
“对不起。”鱼秋婳望着他因毒性攻心而泛起青黑的脸色，避开他的视线，“我给你下了毒，是因为你喂了他剧毒，才性命攸关。我不会让你死，这毒会慢慢减弱，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深受折磨，让你不会好过。”
韩佑宜的目光终于暗淡下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无力地倒在尸体上，眼看着鱼秋婳淡漠地走远，一颗心沉寂，轻声道：“中毒我不怕，哪怕让我跟他换，只要你在身边。”
然而声音太轻，他不知道鱼秋婳听见没有。可她的神情淡漠，连最后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好像听见自己心死的声音，只怪他明白得太晚，原以为他大获全胜，终于将凤兮云打败，原来他才是那个输得彻底的那个。
阿飞就死在他面前，解毒药丸就在他身上，可韩佑宜并不想去拿。身上的痛才能让他的心里不那么痛。
他趴在那里，若有似无的喘息着，任凭身上如撕裂般痛楚。他不知道有没有人疼死，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也许，他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被疼死的人。
白呈易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人，将韩将军扶起来，送回到京城。他有自己的使命，是拒敌，是护国，是忠君，儿女情长再与他无关。”
过来两个人将韩佑宜从尸体中拖出来，放进了走过来的马车里，由白呈易领着，带着韩佑宜剩下的两万五千人，往回走。
“妹妹，京城安定后，我会再来看你。”白呈易望着鱼秋婳告别。
鱼秋婳回以淡淡的微笑：“易家就交给你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回走，尸体也被就地掩埋，鱼秋婳望着地上残留的血水出神，那血腥之气，久久不散。
良久，她才继续上路。
严复先先一步离开了，有他先行部署，鱼秋婳再没有遇到困难，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苍澜山。
眼前的苍澜山雄伟壮观，连绵不断，挺拔于天地。
鱼秋婳朝着山上爬去，身上划得一道一道的，鞋子也磨破了，可她不敢停留，生怕耽搁片刻，就再也见不到凤兮云了。
好不容易爬了半山腰，脚底一个打滑，又滚落下去，重重磕在了石头上，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呲”鱼秋婳倒吸一口气，一手捂着伤口，另寻他路，继续往上。
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往后山腰而去，鱼秋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什么也不顾飞奔过去：“凤兮云，兮云。”
颤抖着手去触碰棺材，视线紧紧锁定在上面，眼底凝聚着浓烈的哀伤，大颗的眼泪啪嗒地掉落，她还是来晚了。
“你是谁呀，哪来的丫头，还不让开，别挡路。”送葬的人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鱼秋婳，有人过来拉开鱼秋婳。
“让我再见最后一眼。”鱼秋婳死命抓着棺材不肯放手。
“快走开，哪来的疯子。”那两名大汉力气大，一下子拉开鱼秋婳。
“不行，只见最后一眼，求你们啦。”鱼秋婳又跑到他们前面，待他们停下，又趴到棺材上。
“嘿，还杠上了。”一个大汉拔出长剑威胁。
鱼秋婳不为所动，哪怕剑架到脖子上，依然不松手。
大汉怒了，亲人刚去世，他可不想当着亲人的面再杀人，一把将鱼秋婳给狠命地推开。
“哐当一声，鱼秋婳的头再次撞到棺材上，好不容易不再流血的伤口再一次崩开，鲜血狂流，吓得那些人不知所措。
鱼秋婳用力推开棺材盖，只拳头宽的缝隙，清楚地看清里面的人，下一刻愣住。
不是他。
只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见她呆愣，那些人不客气地将她推开，将棺材盖合上，骂骂咧咧地继续往前走。
“不是他。”鱼秋婳笑得比哭还难看，眼前被血模糊了视线，也顾不上擦。
再次上路，这次她学聪明了，发现了小溪，就顺着小溪往上走。遇到两个打柴的樵夫，鱼秋婳欣喜地上前：“大哥，可知道有个叫凤兮云，住在何处？”
樵夫见她形容，吓了一下，颤着胡须：“不知道。”
“多谢。”鱼秋婳虽然没有得到答案，还是礼貌的道谢。
又遇到了两个人，依然没有问出答案。
又走出好几里，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一个采药的郎中，鱼秋婳换了个说法，因为她想到可能凤兮云不出门，没人认识：“小哥哥，可认识一个叫严复先的公子？”
这回郎中倒是没有让她失望，指着一个方向告诉她：“在风景最美之处，瀑布、云雾和峭壁之上，有一排新建的房子就是了。”
鱼秋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除了遮挡的树林，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