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浓如意馆里花灯如昼,管弦声动,满堂红绡,舞姬们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舞罗衣纷飞,香漫人间。
那些过来看花魁大赛的风流客们,在一声声行酒令中酒至半酣放声狂笑。
楼上房间里,楚锦正在听沈初禾的说来话长。
“所以说你在逃命的时候还要帮别人争花魁?”
楚锦听了沈初禾的叙述有些意外,沈初禾不是一向都选择明哲保身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热心肠了。
沈初禾摇摇头:“你的用词不太准确,我这是避祸。”
逃命听起来多少有些狼狈,她可是孤身毒退杀手的人还用的着逃命?
而且如果若不是云绾绾,她要么就是失血而死,要么就是被刺而亡,左右逃不过见阎王的结局。
再说她是为云绾绾争花魁吗,她那是在为自己争。
就在这时大堂里传出阵阵欢呼声,竹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沈小姐,轮到魅心姑娘上场了。”
沈初禾赶紧站了起来,得去看看对方的实力,万一真的比云绾绾强很多,她得尽快调整作战方案。
看着沈初禾急匆匆的背影楚锦心中憋闷,这个沈初禾清醒了不第一时间联系自己反而在这里开起了第二个雅熹堂,真是一点都没把追杀她的人放在眼里,亏得他还担心到寝食难安。
楼下魅心还是一身雪白长裙,宽大的束腰将她的腰肢裹得盈盈不堪一握,通身的白将她本就生的有些清冷的脸庞衬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
弹琴的侍女弹拨一响,魅心轻移莲步翩翩起舞。
魅心的动作轻盈,雪白的衣裙在她的舞动下宛如天边的云掉落人间,清冷如仙。
但她的一双眼睛确是媚态横生,目光所及像是一只蝴蝶,挠的人心痒痒,众人皆陶醉在她既清冷又勾人的舞动中,痴痴地看着魅心。
沈初禾也是紧盯着魅心,但她的脸上只有放松。
这魅心年年都能当花魁她还以为得多有本事呢,原来不过也就是舞姿优美一点而已,没新意。
“魅惑有余,谪仙之姿不足。”
楚锦挨着沈初禾坐下,宽大的衣袖与沈初禾的衣袖交叠在一起。
沈初禾微微一笑,算你有眼光。
这时魅心一个旋转福身行礼,一曲舞毕只听得大堂中鼓掌声热烈,叫好声不断。
魅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抬头盯着沈初禾一副示威的模样,可沈初禾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她身后准备上场的云绾绾。
云绾绾一袭红衣站在那里如同一团火焰,誓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
云绾绾服了服身:“奴家最近新学了一首拓枝舞,舞成后有梅花给各位客人欣赏。”
在她身后紫苑抱着焦尾琴笑容明媚,舞台的一侧两扇摆好的屏风挂着宣纸却没有笔墨纸砚。
众人正纳闷为何没有笔墨,一声厚重的琴声响起云绾绾一双水袖飘然舞动,翩若惊鸿。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机在,不叫胡马度阴山。”
紫苑故意低沉着嗓音配合焦尾琴的厚重琴音,给人一种雄浑悲壮的感觉。
而云绾绾的腰肢娇软,动作妩媚,眉间一株绯色梅花红如滴血衬的她面容高贵又凄凉。
然而琴弦忽而一转,琴音声声急促,云绾绾边舞边唱:
“血肉筑城万箭穿,盔甲染血映月光,远方胡笳催断肠,狼嚎骤起震边关。”
云绾绾的舞步柔美,口中的歌词确是强悍,刚柔交错,令人战栗。
大堂中这些风流客中不乏有仕途不顺的官员,名落孙山的士子,还有那些壮志未酬的失意之士。
但现在他们再无之前魅心跳舞时候的萎靡,一个个热血沸腾,心中纷纷扬起斗志。
琴声越来越急,云绾绾也越旋越快,水袖挥动如同游龙。
最后云绾绾水袖一收,琴声戛然而止。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让人意气风发的舞曲中时,云绾绾纤纤素手端起一碗酒仰头灌下随后将酒碗一掷:“与尔同销万古愁!”
啪的一声脆响,酒碗摔成齑粉,众人心中的豪气瞬间被点燃,他们纷纷拿了酒碗喊道:“与尔同消万古愁!”
大堂里顿时响起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激烈又震撼。
在一片瓷器碎裂声中,楚锦开口问道:“这词也是你写的?”
跟众人的豪气冲天相比,他的声音实在是冷静的过分。
沈初禾歪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应该摔碗。”
楚锦微微一笑:“本王出兵的时候从不摔碗,本王的兵无需这种华而不实的激励。”
沈初禾默默翻了白眼,自大。
在一片喝彩声中,魅心沉着脸道:“不是说有梅花吗,云姐姐不会是忘了吧。”
众人这才朝着空空的屏风看去,刚刚云绾绾舞动水袖在上面画着什么,可现在屏风上什么都没有。
魅心捂嘴轻笑:“连笔墨纸砚都没有,哪里还会有梅花,云姐姐怕是知道自己笔力有限,索性就不画了吧。”
就在这时原本空白的屏风上慢慢显现出一支支梅花,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些梅花最开始都是花骨朵的模样,随着花枝逐渐清晰,那些花骨朵也慢慢盛开,栩栩如生。
花开的瞬间被搬到了屏风上,众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直到梅花全部盛开,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鼓掌喝彩。
“云姑娘好手段!”
“看来这届的花魁是云姑娘的了。”
云绾绾已是最后一个上场表演的舞姬,随着喝彩声渐熄,众人纷纷品评起刚刚的表演,为自己心中的花魁投票。
一片喧闹声中沈初禾用手拱了拱楚锦:“你这当王爷的有什么信物吗?”
楚锦的眼神扫向她的脖子:“不是给你了。”
她还凭着玉佩从冯掌柜那里拿了五百两银子,现在就不记得了?
沈初禾一下捂住胸口:“说的不是这种信物,我是说你身为摄政王总得有什么官印之类的东西吧。”
楚锦凤眸一眯:“你想干什么?”
“我想仗势欺人。”沈初禾笑眼弯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