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这一年来，系统帮了他大忙，他开始有了自己的世界观体系，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那种东西，像是一颗智慧树在逐渐成长起来，上面挂满了自己学过的每一个知识，按照各个学科分类，数学物理，逻辑性强的知识在底层，上面堆砌着人文社科，感性以理性为基础自由写生，理性为感性做好铺垫不越矩。
“恭喜宿主领悟出知识树初级形态！获得知识体系构建大师初级称号！
综合评分各科+200分，未知名技能+100分！”
系统冷不丁提醒他。
好家伙，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这就是我的智慧树吗？他想，什么时候能点亮一整棵树的天赋技能啊？
他做过一个梦。按照既定的道路，有一天等他老来回到温泉乡给新入学的初中生作入学演讲，大喊一声：“我变秃了，也变强了！”底下的家长们纷纷摇头。可能这就是变强的代价吧！他想。
不过想想自己要付出多少汗水才能获得，他转而灰溜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面临着秃头失眠的风险还是算了吧。
这知识树大概就是一颗贯通各个学科的逻辑中枢，打通一切的任督二脉。从生活哲学，到科学，到具体技术应用与生活实践。广义的知识包括发生的一切，生活中的，学习中的，工作上的，本质上都是寻求求解方法，至于哪种办法最好，靠自己分析喽。
经历过颁奖后，暑假也算正式地来临了。
***
他，李宁也能有今天！打工多年还能有自己的暑假！以前他很羡慕学生与老师，每年都有寒暑假，周末双休，他有这个想法是从辍学以后，那时候自己每日劳累个半死，小身板还没适应工地的生活，工友普遍年龄都是比他大至少十来岁左右。
他想起以前遇到过的一个高考后的孩子与父母的对话，爸爸对他说，你考得不好，以后只能去工厂扭扭螺丝，想让他去最艰苦的复读学校，复读一年，孩子也比较倔强，说不想去那个地方，但是表示自己可以在其他地方复读一年。
他觉得那个地方会杀死他，即使一时半会没有，往后多年也会如慢性毒药给他一辈子的“慰藉”。
曾经像李宁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一般还在学校，偶尔工地上也会来个和他境况差不多的小伙子，他们能谈得就比较多了，有电影电视剧，有游戏，或者哪个漂亮姑娘的身材多么好，前凸后翘，言语之间泛动些青春荷尔蒙与热燥的气息。青春有股掩饰与激情，不像那些大叔，只会说些让他脸红的直率不加修饰的黄色笑话，或者让他悲伤哭泣的家里故事，他有时觉得他们说得好像不是朋友以及别人家的故事，而是他们自己的。
***
干点什么好呢？他想。
第一天上午无所事事的样子，终于不再有星期一与星期天的区别的，感觉是极好的。自己好久没有假期了，李宁看了看一部电视剧，追了30多集，男主女主连小手还没拉上，他果断弃坑了。
电视剧是没得追了，他最喜欢的电视剧《仙剑奇侠传3》要到十几年会才会播放，是等不了了。
其他的感觉一般，看得次数多了也厌得慌。
片荒这个问题是解决不了了，实在闲得慌，他只能在系统中看看文学小说了。
现在，他等着他的大奖寄来，缓解一下他无聊的生活氛围，仙剑电视是没有，不过电脑游戏应该快出了。什么时候能到啊？他想。也不知道从哪里寄过来，这年头没个一个月的时间可能都不一定能到。可能是从深圳邮过来，一路北上到他这儿。
他把从东林市买来的礼物一个一个送人去，毛绒熊公仔给
了王倩。她妈妈也听说了李宁的事。
“祝贺你啊！为我们温泉乡获得了荣誉。”语文老师说。
“没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自夸道，语文老师倒是不再盯着他的自大毛病唠叨没完，任由而去。她一抿嘴唇而笑，似乎见怪不怪，反而觉得熟悉又亲切。
也许不该对这孩子奢求太多，人无完人，她想。
大体上没毛病，甚至大体上优秀也就很不错了。
不能奢求更多。她就是对自己丈夫奢求太多，导致现在这个男人一蹶不振，觉得自己像个废物。
大概她也曾做错了。
他准备把在东林城里去往展览路上的天桥上买的一串手链送给彩云姐，她戴着一定很好看，充满异域风情，适合心野大方的女孩子。
对于送礼物这件事彩云姐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句谢谢。
“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她说，“就是前天。”
“是吗？那两天我去东林去了参加学校活动。”
“就是那个地方台，我从来不看的，不过转台的时候看见了你。”她顿了顿，“你在台上很好看，感觉很聪明的样子。”
彩云又朝着他瞧了瞧。
“把头转过来。”她说。干嘛？李宁想。你是想亲我吗？
她看了看觉得不对劲，又把头拨了回去。“你和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她思索。
“我知道了！”她转过脸来看着他，像发现了新大陆。
“就是人没电视上那么精神。你在电视上看着不错，怎么一到村里就这幅怂样？”
她大笑。
“哈哈哈…”
好家伙，原来是损我来着！！！
“这还不是入乡随俗哪！”李宁辩解，心想诧异真有这么大吗？
***
他最近买了几张最新的游戏插卡送给李想这个日后包工头，他家有台游戏机，可以插不同游戏卡玩的那种。对他好点，万一以后还是在他手下搬砖怎么办，可不能亏待他。
不过转念一想，多年的兄弟不至于，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习惯了。以后可以找理由到他家吹着风扇吃着西瓜玩着游戏为国家电网做贡献才是刚需。
李想拿到卡二话没说开干！中午吃过饭老妈就去地里干活了，他倒没闲着。
两个人拿着手柄，同时开局，很快一方倒下，复活，倒下，复活，如此三次。
“你以前玩游戏这么厉害吗？我怎么记得你一直菜的跟狗一样啊？”这小子今天是踩了狗屎运吗？学习好，游戏还好，没天理啊！
李想三条命没了以后眼巴巴看着李宁玩，一直用扇子的把柄拍打着李宁的屁股。
“你这都是什么陋习啊？别拍我屁股了！屁股都被你拍肿了！”李宁说。
他以前没发现小时候的理想这么有多动症。
“阿宁，教教我呗！在第二个坦克火炮那里你是怎么过去的，按什么键跳过去？”
见李宁没反应还在自己游戏节奏中。
“宁哥！教教我啊！”
“待会儿，等我先把这局通关了。”
下午时间在李想眼巴巴的眼神中过得很慢。
…
“按上趴上，一跳就上去了，你看见没？”许久过后，李宁向他传授经验。
“反正是你的了，慢慢玩不急。”
李宁离开李想家，留着小胖子一个人受着24kb小游戏的煎熬。晚上老妈回来摸摸电视高烧七八十度，把他打了一顿。
“老娘累死累活，忙了半天，你就给我把电表干高了八度？”
就这样，小胖子李想下一次上房揭瓦的时间只能延迟到三天后，否则屁股吃不消。
***
第二天上午过得依然没劲，系统还没给他布置暑期任务，他他下午去城里溜达了。
公交车上的老头老太们味道很独特，同样是出于多天不洗澡，老头身上往往有一股尿骚味，老太太身上却有一股腐烂白菜的气味，似乎她们是吃这个长大的。他以前没发现。可夏天到了，一切气味的发散像坐上了高铁的速度，直抵他的鼻孔深处。
他以前自己在工地上劳作了一天就是一股女人所说的臭男人气味，那股气味自己闻着都受不了。
前天因为城乡公交车不开空调，热的一群老太太怼死他，公交司机连夜请求领导换班只开市里班次，这帮老太太太难伺候了！
这天，李宁坐着公交车，他听着旁边老太太的抱怨，老司机坏的很，多收一块钱不开空调，完全不把我89岁的老太太放在眼里。现在这个开公交车的师傅人还不错，不像以前的那位都不是人，把我热死了！完全不把我们乡下人看在眼里，每次到了城郊进入市里才象征性地开下空调，笑嘻嘻地对着穿好看衣服的太太们。
李宁不知道老婆婆口中说的是谁。
听着老太太的话，现任司机一脸尴尬，他刚和她口中的那位司机换班。
接着，她从一块满是灰暗色污渍的橘红色圆点图案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苹果咬下去，那枚苹果和她的脸一样凹陷不平。
“奶奶，那苹果坏了不能吃了！”李宁提醒他。
“没事小伙子，扔了可惜！”老人家，他只能用寒酸形容她，还是在车上吃完了那枚早已腐败不堪的东西，他已经不能称为苹果了。
李宁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老司机鄙夷的目光，那眼光穿透一切，与黑暗为伍，似乎在嘲笑他，你将来也会变成这样的老头老太。没什么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