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还环绕着那些士兵在烈火中的哀嚎。
木克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
“木克，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木克的脸色不是太好。
扎木合忍不住出声问道。
听到扎木合的声音，木克浑身打了个哆嗦。
恍然如梦。
“殿下，快让将士们从城中退出来，里面的守军要用火烧城。”
“这不可能吧，城中至少还有两三千守军，难道一个个都不怕死？”
柴少博是不信的。
蝼蚁尚且知道偷生，更何况人呢？
扎木合也被木克说的话吓了一跳。
尽管过去了那么长时间。
可青阳城中被火烧过的痕迹还历历在目。
偌大的青阳城，被直接烧毁了十之八九。
就在这时，城中鼓声大作。
一些提前藏在地窖、暗道中的守军和百姓，一涌而出。
一边在城中四处放火，一边用各种杂物堵塞街道。
更有甚者，为了拖延时间。
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胡人士兵的脚步。
因为早有准备。
很快的，城中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浓烟滚滚。
到处都是胡人士兵的呼喊声、惨嚎声、
惟独那些留下来的守军和百姓，站在烈火之中。
肆意的大笑着。
笑声悲壮而苍凉。
继而一个个倒在大火之中。
“柴大人，我等先行一步，若有来生，定以死相随。”
刚开始，只是零星几个人死前喊出这句话。
但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声音越来越大。
宛如洪流一般，席卷八方。
扎木合一脸沉凝，望着城中的大火久久不语。
他费尽心思攻下玉阳府。
看似赢了，却又好似输了。
“这些人当真就不怕死吗？”
柴少博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双眼死死盯着城中的大火。
心中尽是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他柴少龙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而我将是高高在上的小侯爷，为什么这么多人会为柴少龙去死。”
大火熊熊，映红了半边天。
山林中，正在逃命的赵芸娘等人，以及城中无数百姓。
此刻都不禁停住了脚步。
怔怔出神的凝望定边城的方向。
对那些百姓而言，定边城是最后一片世外桃源。
但对赵芸娘等人而言，那是心灵中的归宿。
“定边城，没了。”
赵芸娘喃喃自语。
泪水无声滑落。
即便是刀疤刘、马长弓等七尺男儿。
眼眶瞬间也红了。
一片不知名的山谷中。
柴少龙望着那片映红的夜空，久久不语。
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扎木合坐在车辇中整整看了一天一夜。
冲进定边城的胡人士兵足有近万人。
可最后能逃出生天的，时不存一。
“启禀殿下，城中并未有所发现。”
一名负责搜寻赵芸娘以及城中百姓的士兵上前禀报。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二三万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柴清泉一脸惊诧。
扎木合默默的看向了定边城后的那片山林。
“若本王没有猜错，他们多半进了山中。”
“殿下，末将派人围城之时，还能听到城中百姓的喧嚣声，他们又如何进了山中。依末将看，他们定然是藏起来了。”
扎木合却轻轻摇头。
“诸位难道忘了柴少龙是如何掏出玉阳府的吗？”
闻言，众人都是一怔。
“柴少龙此人智计近妖，以他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玉阳府终有被攻破的一天，恐怕早就为自己，以及城中百姓想好了退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多半就是，玉阳府这么快陷落。”
说到这，扎木合忍不住长叹一声。
“如此惊才绝艳之人，若不能为我所用，日后定成大患。”
这句话，扎木合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了。
众人皆是默然。
“殿下，末将这便亲自带人去追，誓要将柴少龙给殿下带回来。”
木克拱手沉声道。
扎木合轻轻颔首。
“本王拨给你一万精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殿下。”
木克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紧接着，扎木合又看向柴少博。
“柴少博，本王同样拨给你一万精兵，务必要把柴少龙的夫人找出来。”
“是，小人领命。”
柴少博眼睛一下子亮了。
似乎是敲出了柴少博的小心思。
扎木合微微蹙眉。
“切记，不可对其无礼，否则斩。”
听到最后一个斩字。
柴少博身体莫名一个激灵。
当即收起了那不该有的念头。
“小人领命。”
“走吧，回城。”
扎木合又看了看面前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定边城。
突然感觉有些乏累。
相比玉阳府，玉山城等四座县城，胡人几乎是毫不费吹灰之力。
便一一打了下来。
由于扎木合已有军令，不得残杀无辜百姓。
所以这四座县城除了被劫掠一番。
倒是没死太多的人。
只是苦了那些颇有姿色的女子。
但总体而言，要比玉阳府境遇好了许多。
花了几天时间，对玉阳府境内百姓稍作安抚之后。
十余万胡人铁骑再次踏上征途。
胡人大军几乎是长驱直入。
短短三四天的时间。
便连续攻克了数十座城池。
几乎是望风而逃。
天下震动。
原本正在忙着互相攻伐的各路诸侯。
顷刻间也偃旗息鼓。
并且组建了联盟军，齐聚通往冲州的要塞，陇关。
陇关虽然不及玉阳府那般雄伟壮阔。
但其依山而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有了之前的教训，扎木合并未选择贸然攻打陇关。
而是同样召集民夫，修建城池。
打算与陇关内的各路联军对峙。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胡人其他三大部落的精兵到了。
听闻这个消息，扎木合深深皱眉。
之前请这三大部落主力前来。
实为攻打玉阳府。
可如今玉阳府已经成了扎木合的囊中之物。
这三大部族来的就有些多余。
可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扎木合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若那些人安守本分尚可，若是不然，可不要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说罢，扎木合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光。
天上阴云密布。
让人倍感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