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风吹过,带来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有的砸在地上,瞬间分崩离析;有的掉进水洼里,荡起阵阵涟漪;还有的落在花草树木上,最终融进土壤里。
夏明朗的公寓里,忙碌的两人并没有发现窗外突如其来的大雨。他们正被圈养狗狗的栅栏弄得焦头烂额,组装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但一点成果都没有。
周黎明有点后悔了,早知道现在这样,刚才喝完可乐说什么都得走。没想到如今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进退两难。
要是换做别人,察觉到周黎明打了退堂鼓,就会主动感谢他,放他回家。洛久久可不一样,栅栏没装好,放他回家是不可能的。反正楼上楼下的,又不远。
“你买之前就没问问那个老板,这个要怎么组装吗?这又不是玩儿乐高,想怎么搭就怎么搭。”
洛久久回想刚才在宠物店,老板好像跟她提了两句,她当时想着不就是个栅栏吗,三个做好的面就那么一拼接就好了嘛,就没认真听。没想到回到家一看,是散的,得她一根一根的接上。
螺丝刀、钳子这种工具对洛久久来说难度太大,她顶多会用做手工时的固体胶棒、安全剪刀啥的。
周黎明见她越帮越忙,干脆自己承包了全部工程,把她赶到一边去了。以后这个小丫头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他绝对二话不说就拒绝。
他不用洛久久帮忙,洛久久也落得清闲,安安生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抚摸着腿边的约克夏。一人一狗好不舒坦,相比之下,周黎明像一个苦力。
“你男朋友很爱运动和健身啊,怎么这两次都没见他?”
鞋架上属于男人的皮鞋、屋子里严肃的色调、随处可见的健身器材……无一不在说明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男性,而洛久久是个女性。
“他啊,他......他出差去了,公司挺忙的。”
这个问题问的洛久久猝不及防,她觉得夏明朗军人的身份还是不被太多人知道的好,就随意应答了两句。之后转移了话题,没有再给周黎明提问的机会。
“这也不早了,怎么这狗子不知道困啊,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周黎明自然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继续问下去。说到底两人只是邻居,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也没那个必要问的太清楚。
洛久久的手机铃声——《最炫民族风》再次响起,她在周黎明诧异的眼神中接了电话,来电的人是夏明朗,她很意外。
“喂,你怎么今天打两次电话啊?”
夏明朗是半夜睡不着,才想起来打电话问问她在干嘛,顺便问一下她新买的狗子。
“你睡了吗?你买的狗记得明天去宠物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还要按时打狂犬疫苗。它的毛不要让它长太长,要给它剪。”
洛久久不知道男人唠叨起来也这么厉害,不过他一片好心,就仔细地听着,乖乖地应着。
“好,我知道了,我正在给它装栅栏呢,给它围个地方,让它玩儿。”
“终于好了,弄个这也挺累人的。你来看看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周黎明的声音骤然出现在房间里,打着电话的洛久久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个人,电话那端刚开始说话的夏明朗也停了下来。
洛久久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周黎明噤声。脑子里快速考虑出无数套解释这件事的方案,解释为什么深更半夜房间里会有一个男人。
难道跟夏明朗说,是他幻听了?或者是快递员?还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事实,但只是搬个东西、帮忙装栅栏这么单纯的关系,夏明朗肯定不会相信。
周黎明看她紧张的神情,知道是她男朋友来查岗了。不会以为是我绿了他吧?今天也太倒霉了,做了苦力不说,还遇上人家男朋友查岗,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夏明朗听见有男人声音的那一刻,脸就冷了下来。这么晚还有男人在家里,不管是什么朋友,都不合适。况且还不知道是不是朋友,万一是洛久久给他戴了绿帽子……
他耳畔仿佛还盘旋着她答应自己只丧偶不离异的声音,小姑娘的声音干干净净。说话没有任何腔调,咬字干脆利索,不像百灵鸟一样婉转,也不像小老虎一样厚重,倒像是弯弯折折的小溪,清凉明澈,让人心里一麻。
“什么弄好了?”
夏明朗没有直接问那个男人是谁,用尽量平和的语气淡淡的问别的。尽管他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可他却没想发脾气,起码得等洛久久跟他解释一下。
洛久久想了又想,不管他信不信,她还是把事实告诉他,自己坦荡了,最后的结果就看夏明朗对自己的宽容度有多少了。
“可能说出来你不信,他是楼下的邻居,我抱着狗没办法往楼上搬东西,所以请他帮忙,顺便让他把栅栏给组装了一下,这不刚组装好吗。”
早知道不留周黎明帮她了,这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啊,不,还有一只狗,夏明朗要是不信她,也没办法。见夏明朗不说话,洛久久抱起来狗。
“真的,狗子可以作证的。来,狗子,如果你同意我说的,就叫两声。”
约克夏歪着脑袋看她,吐出舌头来卖萌。洛久久看狗子这反应都快要疯了,呵呵地笑着解释。
“它太小了,还没学会叫,要不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先教教它狗子怎么叫?”
电话那端的夏明朗情绪缓解了一点,却不愿意多说话,想了半天,回了句:“既然弄好了,早点睡吧,记得锁好门。”
洛久久宁愿他臭骂自己一通,也不愿意他仿佛不在乎,心里却乱七八糟的想。
夏明朗挂了电话,洛久久朝周黎明射出刀剑一样的目光。
“小明同学,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儿了!”
周黎明一脸无辜:“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