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笑的很慈祥,“这里是魔族的庇护所。千年前魔族和神族开战,我们的魔尊战败陨落,临死前她耗尽法力给我们创建了这个田园世界。现在我们近千名魔族人,都在此寄居。”
魔族?忆芯不关心这些事儿,揉了揉额头问道,“阿婆,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农妇淡淡的说。
“什么?三天!”闻言,忆芯情绪瞬间崩了。峰总,自己一觉不会把他睡没了吧?
“你不用担心。在我们这个地方过一年,相当于外界的一天。”农妇笑着说。
忆芯不解的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这里的时间跟外界有时差?”
农妇满脸崇敬地望向土楼中心悬挂的金属灯笼,“我们魔尊留下的宝物凝固了时间,目的是让我们在这里长时间的休养生息。”
那就好,那就好。忆芯松了口气,如果在土楼过一年,算是外界的一天。那么她在这过一个月,外界也只是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姑娘喝些粥吧,你身子虚的很。”农妇转身顺势要出去。
忆芯揉了揉额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桥儿,对了,除了我之外还有人上来吗?”
农妇面色一变,“确实还有一个少年冲破结界进来了。”
“他人呢?”忆芯紧张的问。
“外面。他是一个不速之客,我们的巫师准备处决他。”农妇回复。
“什么?”顾不得发沉的脑袋,忆芯忙跳下床、风驰电掣的向门外奔去。
土楼中心的小广场上,三十多个身着汉服头戴面纱的少女在场内围成一圈。这些人气势不凡,明显不是等闲之辈。
人群包围圈的正上方,浑身湿透的桥儿双手反绑、被绳索悬挂在半空。
他对面,一位身披黑色长袍,手持短刀,头戴面具的男人,正目光凶厉的盯着桥儿。他就是魔族的巫师,这个地区的实权人物。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巫师声音低沉的问道。
桥儿打着哆嗦。他已经被挂在这儿一天一夜了。要知道,此刻室外是零下30度的低温。魔族巫师以为他早已冻死,可没想到今早醒来,桥儿还活着。这倒让身经百战的巫师有些意外。
“我说了,我是普通人,来这儿找人的。”桥儿虚弱的回复。
当天坠入地下暗河时,忆芯和桥儿失散。他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在暗河里找了良久才追踪于此。奈何温泉下有一层屏障,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游上来。
和忆芯不同。某蠢萌冲到温泉下时,是被水流推上来的。可桥儿却被一层无形的能量罩阻隔。他使用秘法,甚至动用了焚魂才勉强冲破屏障。
浮上岸后,他立刻被一群实力强横的高手俘获,莫名其妙的被挂在梁上冻了一天一夜。
“普通人?普通人不可能冲破结界。”巫师。
桥儿扬眉,“我不小心掉进暗河,直接被冲到了这里。哪有什么结界。”
巫师冷哼一声,“好,接着装糊涂。那你来找谁?”
“你没有权利知道。”桥儿当然是找他的小夫人,但他不会告诉巫师实情。
巫师面具下的眼眸微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神族的人。既然落在我们手里,那你也就怨不得我了。”
桥儿吐了口气,漂浮的热流在空中划出一缕弧线,“我来到这儿就没打算出去。”
巫师将手上短刀递给一位大耳朵的少女,“放干他的血,我要看着他死。”
大耳少女恭敬接过刀,向吊在半空的桥儿走去。
双手活动了一下,桥儿牙关紧咬。若不是使用焚魂伤了元气,他绝对不会被人吊在梁上坐以待毙。
“不用紧张,我刀法很好的。”大耳朵少女端着刀笑道。
桥儿喉咙蠕动,“你们这群趁人之危的小人。我们小夫人会替我报仇的。”
大耳朵少女晃了晃刀,“还小夫人,有没有大夫人呐?”
桥儿不语。
大耳朵少女接着嘲讽道,“你的小夫人在哪儿呢?她要是再不来,我可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大耳朵少女猛的被一双缠满纱布的小手推开,“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桥儿眸光一亮,赶来救场的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忆芯。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气息沉稳的农妇。
四目相对,忆芯和桥儿眼中都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小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了。”桥儿。
忆芯上前要去解桥儿身上的绳子,大耳朵少女提刀挡在她身前,“你什么情况?敢阻止我们巫师行刑。”
忆芯回眸望向黑袍巫师,手语道,“你就是这里的管事?”
巫师不语,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朋友。三天前我们一起坠落暗河,被水流冲到了这儿。恳求您放他一马,我们俩立刻离开。”和巫师的眸光触碰,忆芯猛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亲切感。但此刻对桥儿的担心已经胜过一切,小蠢萌只能抛开杂念和巫师交涉。
巫师瞥了一眼忆芯身后的农妇。农妇简短告知了三天前忆芯被水流冲上来的经过。并打着圆场提醒,“巫师先生,这姑娘是自己人。”
巫师面具下的眸审视忆芯身后的桥儿,“你可以走。但他不行。”
忆芯咬唇,“那你们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巫师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忆芯,似乎想要将她从内到外看穿一样。
“小夫人不用管我。莫让他们将我当成要挟你的筹码。”桥儿打着哆嗦说。
在桥儿心里,忆芯肯出面救他就足够了。只要小夫人在乎他,什么结果他完全无所谓。
“神族人到这来、必须死。”巫师面无表情的说。
话落,大耳朵少女再次接近桥儿。
忆芯怒视巫师银牙紧咬,不讲理的家伙。情绪波动、脖颈的魔鬼项圈收紧,某蠢萌捂着脖子,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小夫人,您千万别生气。情绪不稳定、魔鬼项圈锁紧会把你勒死的!”桥儿低声细语。
巫师摇头。虽然不知道二人的关系,但神魔不两立。魔族被神族打压龟缩在这弹丸之地,已经千年之久。尽管屈辱,可偏于一隅还算安宁。一但他们在这里避难的消息泄露,势必招来神族的剿灭大军。
“对不起,我不能冒这个险。”巫师叹息。在他眼里,面前这蠢萌姑娘和他们一样,只不过是来这里避难的魔族人。纵使他做的过份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然这个念头还没有退去,周围的几十人便惊愕的感觉到,土楼内的气压、正在几何倍的下降。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诧异的将目光移向人群中柔弱的蠢萌女孩。
大耳朵少女迟疑着望向巫师,巫师横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动手。
大耳朵少女愣了两秒抬刀便刺,忆芯双眼布满血丝,脖颈上的项圈儿已经深深嵌入喉管。窒息感让她头痛欲裂,眼前变得朦胧。
“小夫人。”桥儿紧张的望着忆芯,生怕她出现意外。
““都给我滚开!””某一刻,忆芯喉咙蠕动,一声沙哑的御魔之音爆呵而出!
空间震荡,音破九霄。大耳朵少女被震的退后一步,难以置信的望向忆芯。
土楼环形建筑、音波无法扩散,周围数十名女孩虽离得远,却也是面色蜡黄,被余波轰击的跪倒在地。
广场上,唯独巫师和农妇还稳稳的站在原地,二人对视一眼,开始重新审视忆芯。
强行发出仙音后,忆芯也是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巫师的面具由黑转白,他上前一步,身体如瞬移般、夺过大耳朵少女手中的短刀,向忆芯的方向袭来。
“喂,装神弄鬼的家伙。我在这,别碰我们小夫人!”桥儿在半空晃来晃去道。
巫师不答,提着刀站到忆芯身前,“难怪你脖子上有个项圈。”
忆芯吐出一口血,缠满纱布的小手在地面上舞出一排字,“你应该庆幸。如果不是脖子上这个项圈钳制我,刚才那一声、你早就废了。”
巫师冷哼一声,“你是我的同类,我不会杀你。但这个男孩必须死!”
说完,巫师转身走向桥儿。忆芯双手抱住巫师的一只脚,倔犟的不让他靠近桥儿。
巫师抬起另一只脚,踢在忆芯肚子上。奈何这姑娘脾气执拗,死活不肯松手。
“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巫师失去耐心,抬刀准备刺小蠢萌的肩。
这时,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陡然握住巫师的手腕。
巫师扭头一看,阻止他施暴的正是陪同忆芯一起出现的农妇。
巫师不解的望着她。
农妇闭口不言,只是抬起手指,指了指头顶。
巫师抬头仰望,发现悬挂在土楼正上方的金属灯笼,不知何时、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见状,广场上数十名女孩忙对着头顶的金属灯笼连连叩首。就连执掌大权的巫师也露出崇敬的眼神。
这是上古魔尊留下的宝灯。里面有一件她的贴身之物。魔族中的“寒护法”曾告诉过他们,如果有一天宝灯重燃,魔族将重见天日,东山再起。
“姑娘,你姓‘忆’对不对?”巫师问。
忆芯茫然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是不是叫‘忆雄’?”巫师两眼放光的问。
忆芯再次点了点头。自己对父亲虽然没有印象,但名字还记得住。
巫师躲闪了忆芯的目光。顿了顿,他收起手中的短刀,想将忆芯搀起。
担心巫师继续对桥儿不测,忆芯仍不肯松手。
“这男孩儿是你什么人?”巫师叹了口气,指着桥儿问道。
“我朋友。”忆芯。
巫师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将桥儿放到地上。然人刚落地,双脚便被扣上厚实的脚镣。双手也被手铐扣住。手铐还算正常,脚镣中间链接的铁链足有胳膊粗,摔在地上、甚至都能砸出一个坑!
“你们要干嘛?”忆芯气息粗重,身体不住的打哆嗦。
“这男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你不要阻拦。”巫师。
忆芯还想争辩,巫师却没给她机会。他给农妇打了个眼色。在后者的帮助下,忆芯被强行扶起。
“好好给她治伤,你们不许找忆姑娘的麻烦。”巫师环视全场,所到之处,无不低眉颔首。
扔下这句话,巫师快步向土楼的三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