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妆笑着摸了摸宝隽的头,温柔地说道:“宝隽,这件事情只要姐姐知道就够了,除非我们能够脱离周家,不然的话,你会读书的事情,谁都不能说,你明白吗?”
宝妆温柔中带着浓浓的严厉,宝隽一时有些惊诧:“姐姐……”
“宝隽,这个世界上,希望你好的人,只有我、宝清、娘,其他的任何人,看到你好,只会觉得刺眼,特别是还把别人比下去的时候,那就成了你罪该万死的理由了!”
别人?
宝隽动了动嘴,很想问那个别人是谁,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朝身后的周家看去。
周宜安从周家出来了,车夫点头哈腰地将周宜安扶上了马车,一脸的谄媚。
那个别人……
宝隽心中突然有了数,再次想到那日娘亲说要让自己去读书的时候,老夫人那张震惊和不悦的脸。
“姐姐……”宝隽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恐慌,而宝妆也正回头看坐上马车的那个孩子。
一身的精贵,完全就是富家子弟的做派,且目中无人,高傲无匹。
若是被他知道宝隽读书比他厉害,前世究竟是他的主意还是老夫人的主意?
宝妆宁愿相信那是老夫人的主意,毕竟,一个孩子若是有了害人之心,那就太可怕了!
“走吧,宝隽,姐姐跟你说的话,你牢牢地记在心里头。你是爹娘唯一的儿子,是陆家的希望,你若是有什么差池,你让娘怎么办?你让姐姐怎么办?”
宝妆紧紧地拉着宝隽的手,语气满是哀伤。
前世宝隽惨死,周氏没有挨过那个冬日。一个家,刚到周家就连死了两个人,再也圆不成了。
宝隽抬头看姐姐的样子,他心中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但是姐姐不会害自己,他重重地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宝妆知道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见他点头答应,也稍许地放下了一颗心。
为了宝隽的安全,有些事情,她提前说,值得!
到了傍江书院门口,宝妆帮宝隽理了理仪容,笑着拍了拍他:“宝隽,快进去吧,记着姐姐的话,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懂吗?”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宝隽点点头,挺直了腰杆:“姐姐,我懂!”
他进了傍江书院,门人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连眼皮子都没抬。
八月份一过,桂花香就淡了,天气也越来越凉飕飕的了。
四季一大早,借口有些事情要办,就跟周氏告了假,周氏没留她,也没细问原因,就让四季去了。
四季离开了枫院,直接出了大门。而在她后头,紧接着出去的,则是王邵身边的徒弟——成顺。
二人前后脚来到了一条不起眼的巷子,然后先后进了一家不起眼的民宅。
宝妆收拾打扮了一番,跟在后头,见他们进了民宅,也打算偷偷地跟着进去。里头是用木栓拴住了大门,宝妆拿出一把匕首,在里偷偷偷地拨弄了两下,那门栓就一点点地打开了。
她心下大喜。
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吓的宝妆几乎将手中的匕首给扔掉。
“你在做什么?”声音带着慵懒,却也带着些许的质问。
宝妆只觉得头皮发麻,真是出师不利,怎么刚一出来,就被人撞见了。
要知道,四季和成顺的事情,她可是跟踪了很久了,这套民宅是四季租下来的,租了两个月,而宝妆,已经跟踪了他们两次了。
宝妆身体僵硬地回头,正想着怎么脱身,等见到面前人时,大吃一惊:“是你!”
傅思衡见是宝妆,也有些诧异:“陆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陆宝妆长舒了一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然后这才说道:“我来抓奸!”
风驰在一旁听的嘴巴都张大了:“你……你说啥?”
“抓奸?”傅思衡皱皱眉头:“里头是你妻子?”
说完,他一脸同情地望着宝妆,似乎已经看到了宝妆头顶上绿油油的。
宝妆正在上台阶,听到他的话,好险一个踉跄,从台阶上摔下来。
里头的是你妻子!
不过,这句话,也只容宝妆在心里头暗自腹诽,她是不敢往外说的,笑了笑:“不是妻子,是我的丫鬟。跟人私通,我来抓奸的!”
见这小公子说起抓奸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好像是在说,我今日吃了一碗面。
宝妆生怕里头的人跑了,便道:“二位自便。”
说完,又重新推门悄悄地进去了。
他们二人不在的时候,宝妆已经将这里头的地形给弄清楚了,如今更是轻车熟路地就往卧房那边走去。
留下傅思衡和风驰二人在外头风中凌乱。
风驰:“主子,我从未见过有人将抓奸抓的这般轻松这般痛快的。”
傅思衡:“那又不是他婆娘,他抓别人的奸,怎么能不轻松能不痛快?”
风驰:“……”公子,你也是个奇葩。抓奸哎,抓奸的意思你懂不懂!
傅思衡摇了两下玉骨折扇,嘴角突然咧起一抹笑,抬脚就往台阶上走去。
风驰一把拉住了他:“公子,您去干吗?”
傅思衡摇摇扇子,风流不羁地说道:“抓奸去。陆公子一个人证怎么够,我去帮帮忙!做个人证!”
风驰:“……”
公子,听人洞房,真的好吗?
您啥时候有这样令人诡异的癖好了!
傅思衡没让他想太久,便指了指大门说道:“你去好生地看着门,别让里头的人跑了!”
宝妆正贴在窗户底下,听里头的动静,里头传来男女暧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听的让人浮想联翩。
傅思衡有十七了,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如今听了这些靡靡之音,更觉得浑身有些发热,他偏头看了看一旁的宝妆,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没有一丝异样,傅思衡觉得自己尴尬了。
来听人墙角,倒把自己听出了兴致,有些不安啊!他自认自己的定力很好啊,如今还是个童子身,他一直都洁身自好,不乱来的。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小公子,定力比他还好啊!
傅思衡头一回对自己身为男人的定力,产生了怀疑。
看来,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