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我还一直都没来看看你,正好今日有空,来看看你!”王氏说道。
周氏受宠若惊:“谢谢母亲,听音没大碍的,大夫说只要休息好了一百日,骨头长合了,就能下地走路了!”
王氏点点头:“那自然是好的,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既然你的腿脚不好,那日你肯定也没法出席,这几个孩子都还未及笄,没有你带着,肯定也不能抛头露面,所以,七月底在家中举办的一场宴会,你们也都不要参加了,就在枫院好好的待着!还有,宴会那日,你们这个院子的门好好的锁着,也千万不要再洒水了,到时候冲撞了客人可就不好了。”
周氏愧疚地连连点头:“母亲,我知道的!一定不会再洒水了。”
王氏看到低眉顺眼的几个人,这才满意地走了。
周氏坐在床铺上头,看着认真刺绣的宝清,想到刚才王氏说的话,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
周家要开宴请宾客了,可是王氏不让他们参加不说,还亲自到枫院来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参加,还让他们关好了门,不要冲撞了贵客。
还不准他们洒水降温,这让周氏有些难堪。
特别特别的难堪。
若是王氏说她,便也罢了,她逆来顺受地习惯了,可是,王氏话里话外头说的却是自己家孩子的不足,没好衣裳,没好首饰,就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这个资格带他们上场。
宝妆正轻声地和宝清讨论着绣屏的样式,丝毫没有因为王氏的话而有半分的波澜。
她突然觉得,来到周家,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也许是待的有些烦闷了,宝妆叮嘱周氏好生地歇息,自己一个人出了竹林,到外头去走走逛逛。
也许是无聊了,走到大街上,就看到有不少的人往前头赶,一脸兴冲冲的模样,宝妆起了好奇地心思,刚想要找个人问问是啥情况的。
“陆公子……”
有人在后头喊她,宝妆回头,就见江淼带着长贵火急火燎地赶来,宝妆有些奇怪:“江掌柜,您怎么在这里?”
“哎,一言难尽,听说有人在孙记茶楼砸场子。”江淼说道:“我到康阳县来做生意,与孙老板也算是有点交情,听说他那边出了事,我这赶过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好帮上一二。”
有人在孙记砸场子?
是谁这么大胆啊,竟然跑到孙记去砸场子。
宝妆笑了笑:“那江老板,您快去吧!”
江淼很快就走了,宝妆在后头看看,刚想要掉头就走的,毕竟孙记给她太不好的印象了,可是……
有热闹,正好去看看。
宝妆也不回头了,跟着人流,就往孙记去了。
很快就到了孙记的门口,就见孙记门口围着水泄不通的百姓,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宝妆也挤到了前头,前头还有两排人,围的严严实实的,只能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里头的人,不过,他们说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宝妆听的清楚,明明有个男子在说:“这就是你们孙记茶行的本事,不过尔尔。”
说话的人,声音倨傲无礼,却字字珠玑,宝妆虽看不到那说话的人,却能见到有一个一身靛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那说话的声音,也耳熟的很,宝妆透过缝隙看看,就见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是自己已经见过两回的那个妖孽公子哥儿。
是他?
宝妆诧异了一下,再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这人出手阔绰,又态度傲慢,不是出自泼天富贵之家,就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身份定是不简单,若是都不是,那这人就是个二愣子了。
谁不知道,在整个康阳县,孙记茶楼是康阳县最好最大的茶楼,稍微知道点底细的,也都能摸排出孙老夫人跟上京林家的关系。
林家如今的官位虽不高,但是人家是京官,地方官员,谁不要卖点京官的面子。哪怕地方官比京官还要大上一两级,在京官面前,不是照样要溜须拍马,毕竟人家见的官,可都比地方官大的多的多,人脉也比地方官要广的多。
想到这里,宝妆替这个也许什么都懂,也许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心中默默点了一根蜡。
孙经义此刻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再次洗手泡茶汤:“原来这位公子也是爱茶之人,是小的眼拙了!”
傅思衡摇着玉骨折扇,笑着道:“莫不是孙记茶行平日里头也就是骗骗不懂茶的人!”
一句话说的孙经义哑口无言,却只能咽下心中的这口怒气,将再次泡好的茶递给了傅思衡:“公子这回尝尝!”
刚才泡过去的茶,对面的公子就看了一眼的功夫,就全洒了,这回,他看了一眼茶汤之后,端着茶盏送到了唇边,不过是抿了一口罢了,傅思衡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摇头将茶盏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清澈的茶汤这么洒了一半在桌子上。
孙经义眉头也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原来这孙记茶行,也不过如此,怪不得当年要离开上京往外地发展了,这样的茶技在上京,孙记茶行,不想垫底都不行了!”傅思衡毒蛇般地嘲笑道。
宝妆听了想笑。
当年孙记是为了生意才离开京城去的外地,可是在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在旁人的耳中,听出来却有种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在旁人耳中听的意思是,孙记在上京垫底,没有法子,才离开的上京往其他的地方发展。
这可是奇耻大辱!
孙经义腾地站了起来,一张老脸通红,却极力忍住内心的愤怒,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刚才孙某人泡的茶,可是哪里不合公子的口味?”
“口味?”傅思衡笑着说道:“就孙老板泡的这茶,还有口味可谈吗?”
这便是将孙记茶行的招牌给放在脚底下踩了。
孙经义很是不悦,任谁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这口恶气也咽不下去:“公子从一进来,就不停地挑我孙记茶行的刺,不知道公子是来挑刺的,还是来喝茶的!”
他挑衅地看着淡然的傅思衡,气的一口血咽在喉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