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靠着浴缸,耳畔响起了许多奇异的声音。有父亲的、席均明的、席逸琛的,还有浴室门外狗狗不安的呜咽声。
它也觉得自己可怜吧!
……
清晨,阳光灿烂。
顾天瑷早早的起来,给小橙子做早餐。
还没做好,她就接到了席曼舒打来的电话。
“早,曼舒。”顾天瑷声音欢快。
席曼舒的声音却低沉无比:“天瑷,大,大嫂自杀了……”
顾天瑷:“……”
生日那天,钟晨依的状态都还好好的,准备转眼就自杀了!
明明晴朗的天,又忽然阴云密布。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上聚集着,像是随时可以狂风暴雨一场。
席家慌乱了,为这突如其来的丧事。
昨晚狗狗不安的叫唤,吵醒了家佣,才发现了钟晨依在浴缸里自杀了。鲜血染红了一缸清水,触目惊心。
他们将钟晨依送到医院抢救,通知了钟先生和钟太太。
平时温和的钟太太像发了疯一样,赶走了席家的人。
早上,席家便接到通知,说钟晨依失血过多去世,钟太太已经将遗体送去火化。
灵堂设在了殡仪馆里。
顾天瑷直接去了殡仪馆。
黑白遗像挂在墙壁上,钟晨依浅浅的笑着,还那么活灵活现,谁知,已是天人永隔。
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顾天瑷有些无法接受!
席曼舒扶着朱婉蓉在哭,钟太太也在一旁哭,钟先生在一旁神情哀伤,低着头,不置一词,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忏悔昨日他的冷情,葬送了女儿的性命。
她回家来寻找依靠,结果他不明白她的绝望,不明白一个人失去等待的力量之后需要慰藉,对她一通喝骂。
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给予的温暖,她只有选择倒下。
顾天瑷看着钟晨依的遗像,一下子就哭了,那种悲痛,从心中涌出,难以言喻。
不相信,不相信那么美美的女人,此时已经成了一抷骨灰。
席逸琛也来了。
眼睛红红的看着钟晨依的遗像,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漫延全身。
他是不再爱她了,可她到底是他的初恋,是他曾经付出过真感情,想要与之白首的女人。
现在,却突然间不在这个世上了!
忽然,席逸琛脸色一怒,环视了一圈灵堂,没有发现席均明的身影,他冷问:“席均明呢!”
语气低沉,像是和席均明有着千世之仇。
“手机关机,没通知到他。”席曼舒低低的说。
这个时候还关机!
呵呵!
席逸琛望天凄笑了一下。
怪不得钟晨依要自杀。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钟晨依对这段婚姻的坚持与绝望。
他不知道席均明把她伤到了何种境地,她才会选择割腕那么疼痛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在席逸琛愤怒不已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跌撞进灵堂。
是席均明。
他看着墙壁上晨依的遗照,满面的难以置信。
嘴里一直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昨晚上她不还好好的吗?
他说过,让她等他,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为什么她不等他?
为什么要以这种无法挽回的绝决去惩罚他?
“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钟太太激动的冲上去,抓着席均明的衣衫,泪流满面。
整个人,突然间老了好几岁。
席逸琛整个身子颤抖,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他哽咽:“你想想,要怎样给晨依赎罪。”
席均明:“……”
赎罪!
他还有赎的机会吗?
就算他死一千次,死一万次,晨依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扑通,席均明腿一软,跌跪在了地上,眼泪从他悔恨的眼中流出来,嘴里喃喃:“我是爱你的,我真的是爱你的。其实你早就改变了我,只是我的犹豫不决,才把你逼上了绝路。
昨晚,我真的是去做了断。他被救活,你却走了。
晨依,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明明我们可以真正的好好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去窥探那些秘密?你连让我爱你的机会都不再给了……”
胸口一阵闷热,席均明眼前一黑,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
醒来后,席均明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
朱婉蓉陪在他的身边,因为哭得太多,眼睛很红肿。
“均明,你醒了。”
席均明看着朱婉蓉,目光有些呆滞,像是不认识。
“你是谁?”他讷讷的问。
朱婉蓉一脸的惊:“我,我是妈妈呀。”
“妈妈?”席均明没有什么反应,“那我又是谁?”
朱婉蓉:“……”
她一下子抓起席均明的手,满面惊吓:“均明,你别吓妈妈了,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怎么了?”席均明重复着这句话,像个机器人,忽然他一下子激动的做起来,捶打自己的头,“我是个罪人,我要赎罪,我要赎罪。”
说完,摔开了朱婉蓉的手,夺门而出。
他力气大,朱婉蓉根本就拉不住他,只能跟着跑出去。
她吓得赶紧打电话给席灏勋:“灏勋,你快回来,你哥哥醒了,在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你快回来。”
门口,狗狗低低的呜咽着,不停刨着紧闭的浴室门,像晨依自杀的那个晚上。
它以为,主人还在里面不曾出来,却不知道,晨依已经不在,再也不会把它抱在怀里,陪她度过那些无眠的夜晚了。
*
精神疾控中心。
朱婉蓉扶着席泰全站在过道上,看着医生将镇定剂注入席均明的身体。身上被绳子五花大绑,看着让人心揪。他一直狂暴,终于安静下来,被送入了病房。
席泰全摇着头,捂着胸口,忍受不了那种疼痛。
朱婉蓉泪水涟涟,一直哭,一直念:“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家,就不能圆圆满满?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自杀了,一个精神出现问题。
灏勋,你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席灏勋沉默。
他不知道答案,只能把朱婉蓉搂在怀里,拍着安慰。
“我不就是想要一个孙子,想要儿女幸福,为什么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