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冷冷一笑。
“好啊，想要房子跟地是不？拿休书来换就是了，还要在休书上注明，欢欢自此之后，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何秀芬抬起头来，眼底充满感激的看了姜月一眼。
姜志却愣住了，虽说不满何秀芬给他生了个赔钱货，可说到地，有个女人总比没有的好。
把她休了，谁来伺候他？
“姜月，你可别太过分了，房子跟地，那可是你之前说好给我们的。”
“我说好了吗？你别忘了，房契跟地契可都还在我手里呢！”
吕氏在此时显得格外冷静，他拉住姜志的胳膊，悄声劝了起来。
“老大，女人啥时候不能找了？眼下咱要是没那破茅屋跟地，咱一家子可就活不下去了，听娘的话，先暂时委屈你了。”
姜淮也道：“是啊大哥，你看我不也一样没女人么？”
姜志心里还是不情愿。
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喇喇在桌边坐了下来。
“姜月，实话告诉你吧，到如今我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呢，就别说休书了，要不，我自此跟你保证，以后都不见她们母女了，我好歹是你大哥，你得信得过我才是。”
信得过他？
脑子有包才信得过他！
姜月感觉自己的耳朵在这一刻里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姜志，你可别跟我说笑了，不会写休书是吗？我夫君会呀，让他写好，你负责画押就成了。”
四个小崽已经默默往书房里去准备纸笔去了。
姜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却又被吕氏给按了回去。
“老大，你听话！”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宋霄很快就将休书给写好了，在吕氏跟姜淮的劝说下，姜志总算在上面画了押，之后三人灰溜溜的走了。
何秀芬拿到休书时，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如何，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起来吧秀芬姐，我做这些，不过是舍不得欢欢受罪罢了。”
何秀芬却又一膝盖跪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姜月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小月，以后，你就是我的主！我这辈子甘愿给你当牛做马！还请你别嫌弃我笨手笨脚。”
姜月笑着将她拉了起来。
“秀芬姐，你记住，女人这辈子，要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当谁的牛做谁的马，否则，你可就对不起这张休书了！”
一旁，宋霄的眼底隐隐浮现出一抹惊艳。
眼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欢欢的身体也还未完全修复，姜月留何秀芬在家里住了下来。
“今儿你跟欢欢就睡我房间吧，明儿一早你再回月谷斋去，医馆里时不时会有患者上门，我不能长时间离开，月谷斋还需要辛苦你帮我经营。”
何秀芬自然没有二话，抱着欢欢又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回房睡觉。
堂屋里就只剩下姜月一家人，几个小崽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姜月一时也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抓住子虎就挠起了他的痒痒。
“说，你们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说出来让阿娘也笑笑。”
子虎在她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阿娘，你把房间让给那位姨姨睡了，今晚、你是不是就要跟阿爹睡了？”
宋霄突然抬起脸来，一瞬不瞬盯着姜月看，褐色瞳孔似乎会说话一般。
姜月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还歪了歪脑袋，冲她眨了下眼睛。
这个妖孽！
姜月在心里暗骂一声，脸上火辣辣的温度让她迅速移开了目光，回头对几个孩子说道：
“你们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快去睡觉！今晚阿娘跟你们挤挤。”
好吧，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姜月起身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饭，何秀芬却已经走了。
想来是往月谷斋去了。
志刚在中午时间又回来了一趟，少年脸上带着隐隐的不安。
“小月姐，镇上难民越来越多了，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所以前来通知你一声。”
说起难民，姜月心里也慌得厉害。
看来，北方的灾情不小。
“志刚，咱手里现在还有多少闲钱？”
志刚埋头细算了一下才道：
“开小吃店用掉了一大笔，不过这两日品茗居生意不错，加上这两日的盈利，还有六百两。”
“六百两……也不少了，这样，你跟志强两人，把这六百两拿去，一半用来收地，一半用来屯粮！”
“收地？屯粮，小月姐你这是……”
志刚一时没反应过来。
姜月笑着解释道：
“北方可是南昭的粮仓，如今受了灾，南昭岂不是要减产大半的粮食？日后，这粮价怕是要疯长了，咱多屯些粮跟地，既能帮助别人，也能自保。”
“哟！我咋就没想到呢！”
志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憨厚。
“那成，小月姐，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志强，尽快把这事儿给办了。”
姜月目送志刚远去，一回头，发现宋霄正倚在门口看她。
这个男人，最近总是这样盯着他看。
自己长得好看，就能随便看人么？
真是没天理。
搞的她心里慌慌的。
谁知，宋霄却递了一块薄饼过来。
“瞧你午饭吃得少，把这个吃了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姜月下意识松了口气，这才伸手去接，一眼瞧见了他手上的墨渍。
她突然就想起他昨晚替姜志写休书的场景。
心里顿时烦闷。
“我瞧你昨儿晚上，那休书写得可叫一个行云流水，是不是早就练习好了，准备随时给我也来上一份？”
薄饼塞进嘴里，她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宋霄却听了个明白。
就在他正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身后突然就传来了子悦的哭声。
“呜呜呜，阿爹坏，阿爹不许给阿娘休书……”
感情两人说话被这小丫头给听见了，当让她误会上了。
见她哭得伤心，姜月心疼起来，把手里的薄饼往宋霄怀里一塞，弯腰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悦儿乖，我跟你阿爹说笑的呢！”
子悦脸上挂着两行泪珠，又转头问宋霄：
“阿爹，真的吗？你跟阿娘永远不会分开的对不对？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姜月一时就怔住，永不分开……
貌似也不错。
儿女可爱又孝顺，夫君俊美又顾家，放在现代，妥妥一个模范家庭。
可……他呢？
每次扎针，他都十分配合，想来，是想早些康复，好跟她和离吧！
宋霄全然没注意到姜月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低声哄着子悦。
“当然，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的。”
说完，心里大概也不太自在，那张薄饼，被他揉成一团放进了嘴里。
姜月看着他的动作，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向来儒雅，吃东西更是规规矩矩，从没有过这等慌张的时候。
这大概是他说谎的后遗症吧！
不是，等等！
薄饼？
那是她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