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云殊没想到，纪灵珺竟然会给她封红。
先前正与薛芷凝说着话，便被婢女悄悄叫到了内室。
内室中并无他人，仅仅只有纪灵珺一人。
她本以为纪灵珺有什么私话要与她交代，却不曾想，直接递给了她一封红色的信封。
信封看起来并不薄，想来里面是装有东西的。
佟云殊连看也未看便想还回去，但纪灵珺却按住了她的手。
“云殊，你嫁给司彦以来，我们才刚见面，这也是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可千万别推辞。”
纪灵珺脸上的笑容很真切，并无半点虚假之意，且按着她的力度很大，也很坚定。
“姑母，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夫君他还不曾知晓…”
纪灵珺嗔怪道：“你这孩子，这是我送你的东西，要他知晓做什么？”
“可是我还是不能收，无功不受禄，且今日才见姑母，便收了您的东西，这…不合理数。”
“你唤我一声姑母，便是我的侄媳妇，我送你些东西也是应该的，你常日在纪家待着，我们难得见上一面，这也是我对你的一番心意，若是常见面，我也就不送你了。”
她是觉得应该，只是她并不知晓自己同纪司彦只是表面上的夫妻关系，有名无实，这个礼自己怎么能舔着脸收下呢，若是让纪司彦知道了，自己该成了什么人了，又如何能解释的通？
纪灵珺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都捏出了红痕，但她好像并未反应过来，执意的要送给她。
“姑母，夫君娶我已经耗费了不少的聘礼钱了，我如何有这个颜面再收得…”
想到聘礼这一事，佟云殊的灵光一闪。
佟家那般厚颜无耻的收了人家的聘礼，未给一丝嫁妆，竟还想让她帮忙做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账她迟早要讨回来。
“一码归一码，这是我这个做姑母的对你的心意，跟纪家没有关系，我是看着司彦长大的，也知道那孩子命苦，没有一个好的身子，日后不定怎么样，给你的这些…无非就是让你日后好好对他，你若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了，也不愿答应我的请求了。”
佟云殊没想到她居然会用激将法，一时间，她收不是，不收也不是，竟将她难住了。
“你放心，这是我的私房钱，侯爷并不知晓，你尽管收下吧。”
怕她顾虑，纪灵珺又解释了一句。
佟云殊站在原地，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面前的妇人神情那般真挚，并不像是在说谎，她只是纪司彦的姑母，便对他那般好，可纪家那些人…除了祖母之外，其他人都对他那般冷漠，连他那个母亲也不例外。
纪灵珺心意已决，自己若是再一味的拒绝便是不识好歹了，也会惹怒她。
只好点了点头，“那便…谢谢姑母了，您的好意…云殊感激不尽。”
见她松口，纪灵珺也松了口气，这才将手收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这孩子，还真是挺倔的，跟你这么推拉一番，把我累的都出汗了。”
佟云殊抿唇笑了笑，只觉得手中的信封万般的沉重。
这些她只能表面应下，回头还是要交给纪司彦的。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谁都不要说，连司彦都不要说，知道吗？”
“我……”她刚想到这一点，没想到……
“孩子，我知晓你在程家过的并不好。”
这话一出，佟云殊缓缓抬眸，看向她。
纪灵珺掀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斑驳的手臂，以及…那块殷红的守宫砂。
佟云殊见状，忙准备收回来，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她也不知为何…才刚见一面的纪灵珺知晓的这般清楚。
看着她诧异的面容，纪灵珺道：“你以为我这五十年白活了吗？”
“姑母……”
“程淮之的母亲余氏，我年少时便识得了，知晓她不是个什么善类，为了得郡主那个儿媳妇，将你卖了，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且…我身边也有探子，早在不久之前，我便听闻了你们的事。”
原来…原来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放心，我未曾告诉司彦，这些事情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若愿意告知他，便自己去说，我绝不插手，我只是…有些心疼你罢了。”
不是她感性，只是…这番话从一个才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口中说出来，她竟觉得十分吃惊，且…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此刻的纪灵珺，让她想起了早早过世的母亲。
纪灵珺又将她的衣袖拉了下来，盖住了她的手臂。
即便她强忍的再好，眼眶还是微微泛红了。
“我与你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们佟家还算大族，你母亲真乃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当时簪花会上，我遭人调戏，是她上来为我解了围，我后来很久才知晓，她嫁给了你父亲。”
佟云殊这下更为震惊了，她一直不知，母亲跟纪灵珺还有这段渊源。
“今日见你，确实跟她很像，让我想起了当时的她，表面看起来十分柔弱，却还是挺身而出的帮了我，云殊，我一直都想生一个女儿，奈何身体不允许，是以…我愿意将这份好给你。”
佟云殊的声音颤抖道：“姑母，我何德何能……”能得到您的这份好。
纪灵珺揽住了她的肩头，亲切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足以配得上我们家司彦，好了，今日同你说了这么多，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说罢，纪灵珺将信封拿了过来，帮她塞进了胸口的衣裳里。
“你先出去吧，我得歇歇了。”
佟云殊出了门之后，还未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
先前只是想着与纪司彦合作，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再为之后做打算，可纪灵珺的这份恩情……
见她双眸有些泛红，正堂内的萧钰察觉到不对劲，便抛下纪婉露，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我母亲为难你了？”
佟云殊忙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子。
与纪灵珺有五分相似，眉眼又像是他的父亲，是两人完美的结合体。
她也没有想到，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心里住进了新的家人，不同名同姓，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