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终于吃饱喝足了。
忽然想起什么,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衣裳。
见她摸索,纪司彦不难看懂她的意思,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了那个装着银票的信封走了过来。
见状,佟云殊忙说道:“这个是姑母之前给我的,我回绝过了,可她坚持,没办法拒绝,所以…本想拿给你的。”
纪司彦没有吭声,而是将那信封递给了她。
佟云殊瞳孔微张,没有接,“既然你正好拿着了,便收下吧,给我干什么。”
纪司彦则将信封直接放到了她的手边,“既然是姑母给你的,便是你的,你又拿给我做什么?”
佟云殊碰都没碰那信封,“可是那本就不属于我,我不能收。”
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再清楚不过,若他们两人真有点什么,她收了那钱财也有理可循,可现在两人就只是合作的关系,她怎能贪图那么多。
“所以…你要让姑母知晓你把那些都给我了吗?”
没有想到他会那么问,她诧异道:“我不收你难道就要告诉姑母了吗?”
纪司彦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很显然了。
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是这个反应,这下她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打开看看吧。”纪司彦打破这安静的氛围道。
佟云殊这才将信封拿过来,撕开开口处,将里面那一沓银票拿了出来。
她心里意识到纪灵珺给的不少,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大笔钱,她拿在手上都觉得烫手。
“这…这不成!”
“怎么,嫌少?”纪司彦挑眉问道。
佟云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着急,这些纪司彦都看在眼里。
“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这太多了,我不能拿!”
纪司彦也没吱声,而是转身去了书桌旁,拿起笔写了起来。
佟云殊越发拿不准他的心思,下意识的问道:“你…你做什么?”
“给姑母修书一封,说你不愿意拿那些钱,让她帮我支支招。”
他竟面不改色的说起这话来,佟云殊几乎想也不想的下了床,跛着脚到了书桌,一抬眼,就看到他写的那么一行字。
姑母,内子安然归家,姑母切莫担忧,但有一事侄儿实属无法,还请姑母指点……
她想也不想的就伸手去抢他手中的笔,“不能让她知晓,那日在内室,她同我说了许多,我见没法拒绝才勉强收下的,若是让她知道我回来之后便改变了主意,她定然会不高兴的!”
纪司彦晃动着手中的毛笔,尽量不让她够到,“所以你便只会做面子功夫,暂时迎合她,背地里却欺骗她,违背她吗?”
“我那是想着回来可以把银子交给你,也算是姑母对你的一片心意了,你怎的会那般解读,我没有那个意思!”
佟云殊解释的有些急迫,纪司彦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身子半倾,便跟着倒了下去。
纪司彦正坐在座椅上,她的身子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跌倒在了他的腿上,毛笔的墨迹也就那么打在了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两人都停了下来,也不接话了,气氛安静无比。
佟云殊的一只脚本来就还伤着,刚才一个没站稳,就那么歪倒下去,直直的摔在了他的腿上。
现在整个身子就那么趴着,纪司彦手上还拿着毛笔,感觉到了腿上的重量,以及…柔.软之处。
佟云殊的脸瞬间烧红,抬手撑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了起来。
刚一站起来,纪司彦就注意到了她通红的脸,以及脸颊上糊上的墨迹。
佟云殊忙将他方才写的那张纸拿了过来,走到一旁,磕磕巴巴的说:“总之,不能让姑母知晓。”她可不想刚赢得侯府的好感,又让人给厌弃了。
“那么,你收还是不收?”
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佟云殊只好妥协道:“收,我收。”
闻言,纪司彦的嘴角扬起了一模似有若无的弧度,也将毛笔放了下去。
“你过来。”
佟云殊的手中还握着那半张没写完的纸,但见他放下了笔,这事应该算是过去了吧,还叫她过去做什么?
“过来。”
纪司彦又说了一遍。
佟云殊只好又瘸着脚走了过去。
刚走到他身旁,他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只见他从旁边拿过了帕子,沾了沾水,又走了过来,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墨迹。
她这会儿才懂他的用意。
不自觉的有些难为情,他竟然亲自帮她做这些事。
面前依旧是那张温润如玉、俊美如斯的脸,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想太多,两人只是合作的关系,可还是不自觉的被这张脸所倾倒。
其实先前也曾听说过他的传闻,她不明白这样好的他为何会被人那样说,那些传言几乎是不堪入耳,也不知道他听说过没。
“那些东西你尽管拿去,也是你应得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你。”他边擦拭边说。
佟云殊缓缓开口道:“先前娶我时,你们家就耗费了不少聘礼,都被我那贪得无厌的父亲和姨娘尽数挥霍了,连半分嫁妆都未曾随,我又怎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呢。”
纪司彦的动作微顿,“那些都是他们做下的恶事,与你有何关系,我从不迁怒于人。”
“且我一向说一不二,给你的便是给你的,你不必有压力,这事也就只有姑母,你和我三人知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有权利自由处置它们。”
她知道他一向话少,这次应当是说的最多的一次,眼神中是真诚与笃定,这些情绪并不假。
你有权利自由处置它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意会错了,总觉得他这话还隐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夫君,你所说的…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真的吗?”她想了想,还是大胆的问出了口。
脸上的墨迹已被擦干,纪司彦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你在质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