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怡堂内摆了一桌子的饭菜,想来是精心准备的,只是他们所期待的主角没有来罢了。
佟柏庄坐在主位上,板着一张脸。
原以为这次能够见见这传闻中的女婿,即便身子不佳,但家中也是有点分量的,跟这个女婿处好关系,日后便不愁家族富裕了。
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盘,哪里想到今日竟只有这丫头一个人回来了,白白浪费了这一桌子饭菜。
刘氏的一双儿女也上了桌,看到进屋的佟云殊,两人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长姐。
刘氏拉着佟云殊上了桌,动作看起来尤为亲切。
一旁的女儿佟云雁见状,眸光微闪。
几人落座,佟云殊看着这满桌丰盛的佳肴,没有一丝食欲。
“云娘,你在纪家过的可好?”刘氏给她夹了菜,顺势问道。
佟云殊未曾动筷子,而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视线看向刘氏,“姨娘不是都知晓么,何故还要问。”
刘氏的笑容僵在脸上,“云娘,你这话是何意,这么久未见,我哪里知晓啊。”
“当时不是你们将我打包送回纪家的么,我的动向,你们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刘氏看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总觉得她这次回来有些不太一样了。
以往她总是一副淡漠如水的模样,这次…身上显然多了一丝的锐利,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与以往的恭顺守礼不同。
“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佟柏庄蹙眉不悦道。
佟云殊从未叫过刘氏母亲,即便佟柏庄将她从妾室的位置上扶正了,但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母亲。
“父亲弄错了,我母亲早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提到死去的妻子,佟柏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你说的对,她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就只有她一个母亲。”说着还不忘指了一下刘氏。
佟云殊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紧了。
“你也不要怪你母亲,她将你送回纪家,也是情理之中,我们既然收了人家的聘礼,就应该履行自己的义务,话说回来,我还没跟你算你逃婚的账呢!”佟柏庄皱眉道。
“父亲这会儿倒是知晓履行义务了,您可有履行过一个当父亲的义务?连续将女儿卖了两次,得了一笔好赏钱吧,可您不是做生意的料,佟家那酒楼早该倒闭了。”
佟云殊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凌厉之色,不像往日那般尊重怯懦,说出这样的话,佟柏庄更是惊呆了。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向规矩守礼,说话都不敢大声,而如今……身上这股子戾气让他觉得极其陌生。
“你说什么胡话呢?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你是吃错药了还是中邪了?”
佟云殊缓缓站起了身子,“女儿没有吃错药,也没有中邪,只是不再想当你们赚钱的工具了。”
“你……”佟柏庄指着佟云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话虽难听,但…却是事实。
先前将她嫁给程家的时候,就收了一笔聘礼,如今嫁给纪家也是一样。
刘氏忙起身扶住了佟柏庄,“来人啊,还不快把老爷扶下去休息!”
婢女将佟柏庄扶下去之后,堂中便只剩下他们几个。
佟云殊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姨娘,我这次回来不是跟你们叙旧的,我是来带桑榆和张嬷嬷走的。”
刘氏反而没有着急回话,而是坐了下来,缓缓看向佟云殊,“我自是知晓桑榆和张嬷嬷与你亲,是以让她们在家中待的好好的,你想带她们走,我当然是要放人的,只是…在这之前,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帮忙。”
佟云殊早就猜到刘氏会有条件,“什么事?”
“我知道纪家与萧家关系匪浅,听闻永昌侯的夫人,也就是纪二公子的姑母,现在也算做是你的姑母,马上要过生辰了,届时定会在府中大摆宴席,你身为纪二公子的新妇,势必要去贺寿的。”
“你看看,你云雁妹妹已然及笄了,也该给她说门亲事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不该帮帮忙么?”
听她铺垫了一圈,佟云殊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但还是说道:“姨娘有话直说,这样含沙射影,我委实不明白。”
刘氏抿了抿嘴唇,耐心道:“届时去侯府的青年才俊必然不少,你带上云雁,让她多与那些豪门贵女、公子哥儿多交涉交涉,这事儿不就有希望了么。”
虽然知晓她的意思,但听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觉得讽刺可笑。
刘氏跟她父亲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让自己的女儿攀附权贵。
她抬眸扫了一眼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佟云雁。
她与这个妾室所生的妹妹关系也并不好,或许是刘氏特意教导过的,即便她嘴上喊着长姐,那眼神中的虚假与冷漠依旧很明显。
佟云雁也才刚十五岁,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姨娘,您忘了,我可是个二嫁妇的身份,让妹妹跟着我一同去,您便不怕丢人么。”
佟云殊问了个最现实的问题。
刘氏的脸上有一丝顾虑转瞬即逝,但并未逃过佟云殊的眼睛。
“你现在已然是纪家认可的新妇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能进入侯府,已经很好了。”
以佟家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攀上侯府,刘氏显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佟云殊不会看不出来。
“您别忘了,能不能去侯府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在纪家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过。”
刘氏咬牙道:“这就需要靠你的本事了,我听说…你跟那纪二公子已然圆房了,这事既然已成定局,我猜想…你能进侯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若不愿意呢?”
刘氏闪烁着眸子,“云娘,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们双方互有诉求,你若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什么意思?我若不带云雁去侯府,你还想扣下她们二人不成?”
“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刘氏虽未承认,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你这是威胁。”
“云娘,我不是非要如此的,你有选择的余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