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夫妻俩各玩各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周遇的父母虽然最终没能走在一起,但起码他们都有着各自的骄傲,不屑于这些花花绿绿。
樊寻在他们面前都不避讳,更别说是在陆又生的面前了。
周遇想到这,就忍不住心疼陆又生。
他们挥霍的钱是陆又生挣的,他们住的吃的用的都是陆又生的。
在陆又生无措的站在摄像机面前时,他们数着银行卡里蹭蹭上涨的数字,在陆又生被黑子骂得无一可取之处时,他们只会惩罚和埋怨,在陆又生失去了一个正常少年该有的快乐和生活时,他们依旧理直气壮站在一个施舍者的位置……他喜欢的陆又生,在过去十多年的岁月里抱在自己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舔着自己的伤口。
然后说了什么,周遇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他在一次看见陆又生的时候,他真的好想好想抱抱他。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在樊寻和周老师的面前,周遇快步迈去,给陆又生一个结实的拥抱。
陆又生脸埋在周遇的颈间,周遇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怔然,周遇的体温贴着他的身体,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小生,早啊。”
怀里的陆又生轻轻的眨了下眼。
周遇松开了他,就像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一个问候的方式。
周遇对他笑了下,“走吧。”
陆又生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就跟在他身后。
周遇把车开了出来,周老师先一步的坐到了后面,她笑笑:“你们年轻人坐前面聊吧,我老人家在后面眯一会。”
周遇笑了下,“行,那后面又靠枕,您枕着点。”
周老师坐到了后面,陆又生自然只能坐到了副驾驶座,他自己系了安全带,周遇车开出了一段,陆又生才问:“我们去哪?”
周遇笑了,“现在才问会不会太晚了?”
陆又生看着面前的路,又不说话了。
周遇不逗他了,“去周老师家。”
陆又生眼睫一垂,似乎在问“为什么”,周遇余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陆又生虽然不爱说话,小细节却很多,只要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陆又生实在比很多人要好懂得多。
周遇:“去改征文呀。”
陆又生侧目看他。
周遇冲他挤挤眼,“就我们一起写的那个。”
陆又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实上他连周遇到底是怎么说服樊寻把人带出来的都不知道。
一直到后来周老师在下课前无意宣布了周遇和陆又生征文拿了二等奖的事,陆又生才慢慢从媒体疯狂的夸张报道中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讨论征文的时候周遇没给他看内容,陆又生只听见周老师夸他胆子大。
陆又生是在后来的杂志上看到周遇写的那一篇征文的,周遇和陆又生两个名字并排挨在一起,就连死板的黑色印刷体陆又生都看着觉得可爱,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正是你侬我侬时,随意帮对方接个蛋卷屑都觉得甜蜜,更何况是这样的惊喜。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现在的周遇和陆又生没在周老师家留饭,说实话周遇也没想到樊寻会是那个态度,让他对周老师有些愧疚,好在周老师心宽,摆摆手,周遇和陆又生走的时候还给周遇塞了盒糖。
周遇看着手里的糖一愣。
周老师笑道:“给谈家那小丫头的礼物,替我带句祝福过去。”
周遇笑着应下。
等从周老师家出来,上了车,周遇歪着脑袋看他,手搭在方向盘让却没开。
陆又生就这么被他看了一会,周遇才收了眼,“去吃什么?”
陆又生想了想,“都可以。”
已是秋末,今年又比去年还要更冷些,走在路上都要拉紧了外套,躺在床上都要裹紧了小棉被,“冷不冷?”
说着就把车里的空调打开了。
陆又生轻声道:“还好。”
周遇把暖气片往上打了些,低头的时候顺手似的捏了下陆又生的鼻子,“还说不冷,鼻子都红了。”
周遇松开手时,陆又生还真对着镜子照了照,逗得周遇哈哈大笑,就算是有红,也是周遇刚刚捏的。
任陆又生脾气好,还是瞪了周遇一眼。
周遇哄小狗似的,伸手揉了揉陆又生的脑袋,车里的空间似乎有点狭窄了,随便一抬手一伸腿都能碰到对方。
周遇觉得暖气似乎有点太高了,车里的气氛越发浓重,周遇扯了下领子:“去我家么?”
陆又生微愣。
周遇冲他一咧嘴,“还可以去看看羊驼。”
是啊,从那天以后陆又生就再也没见到过羊驼了。
陆又生看过周遇发上来的照片,小羊驼的毛发是白的,还有点自然卷,摸上去很舒服的样子,小羊驼似乎也很喜欢陆又生,在他面前总是乖巧的。
陆又生点了头,他喜欢周遇家,没有讨命似的的父母,也没有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男女,更没有陪伴了陆又生几十年的孤独长夜。
他喜欢奶奶的和蔼,奶奶做的饭菜比任何一个小时工做的都要好吃,像一个真正关爱晚辈的长辈一样,不停的给他夹着各种各样的菜,生怕他吃不饱,他喜欢周遇家的随意,周遇允许他在他家做任何事,他的书桌他的床他的书都可以分享给他,尽管他只出去那么一次,就成了他心里的净土。
如今那块净土又多了一只小羊驼。
陆又生笑了,纯粹而又明朗的笑容,人总是害怕突如其来又把握不住的幸福,却又像飞蛾扑火一般难以控制自己。
周遇见陆又生笑了,自己也高兴了起来,“那我给奶奶打个电话,说我们回家吃。”
周遇说着便掏出了手机打了出去,少年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忽视的喜悦。
陆又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那我给奶奶打个电话说我们回家吃。
陆又生喜欢回家这个词。
就像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岁月,有奶奶有羊驼还有周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