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丑又穷，从自身到家庭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别人打他骂他，久了他自己都习惯了，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太烂了，所以他们才要打我。”
蔡卓文从小到大，在班上的存在都是闹笑话，跑腿的，出气的……连老师对他都只剩下叹气。
他和谈戚雅第一次有言语交流的那天，是蔡卓文被人叫去倒垃圾，他去了，倒完回来放垃圾桶的时候被坐在后排的人踹了一脚，那一脚力气不小，而且是踹在后膝盖的位置。
蔡卓文腿一曲差点就倒在了垃圾桶里，垃圾桶里都是污秽，还有早上人倒进去方便面的汤味，混在一起，恶心得让人反胃。
蔡卓文没摔进垃圾桶里也还是把红色的大垃圾桶给弄翻了，里面的污水流了出来，正好流到了打他的人鞋上，那人气得往蔡卓文腰上一踹。
打他的人叫刘伟，班上有名的恶霸。
蔡卓文人本来就小小个，一踹就又倒在了地上，额头直接磕在了石板上。
“傻逼，你他妈知道我这鞋多贵么？”
蔡卓文不知道。
他连二十块一双的鞋都快穿不起了。
整个后腰发烫的疼，蔡卓文还是坚持站了起来，因为他清楚没有人会扶起来，起来那刻，他看到了窗外他的弟弟面无表情的从他们班走过，闹事的声音这么大，可是没人会管他。
“傻逼，说话啊。”刘伟手卷了本书在蔡卓文脸上拍，蔡卓文死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刘伟似乎很享受这种把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砰砰砰，他在蔡卓文的脸上砸得越来越响。
“你弄脏了老子的鞋，还想装蒜啊。”刘伟在蔡卓文脸上啐了一口，一坨恶心粘糊的口水吐到了蔡卓文脸上，蔡卓文从内心感到恶心却又麻木。
“你们在干什么！”
谈戚雅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很老套也很狗血。
可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在蔡卓文心里她是英雄。
“他弄脏了老子的鞋，谈戚雅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到时候别说老子欺负女人。”刘伟直接就站了起来，刘伟发育得早，典型的四肢发达，站起来要比谈戚雅高了一大段。
刘伟身旁的几个男生都在看戏似的笑。
这时候要是脸皮薄一点的女生都直接被吓哭了，可谈戚雅不是一般的女生，之前就上前在刘伟脚上重重一踩，下巴扬起，十足十女英雄范，“哪脏了？是不是脏得太小，老娘看不清啊！”
说着又在刘伟脚上碾了几下。
刘伟气得脖子都红了，也不管谈戚雅是男是女就要动手，谈戚雅也不是好惹的，她抓起地上那个垃圾桶就往刘伟脸上砸，刘伟对女生没有什么防备心，硬是生生挨了下来。
刘伟退后一步，谈戚雅“砰”的一声把垃圾桶砸在地上，“来啊！”
谈戚雅不知道，那一刻，蔡卓文有多崇拜他。
那一架过后，谈戚雅和刘伟他们都被叫去了办公室，班主任一看又是蔡卓文，叹了口气，随口教训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谈戚雅对着刘伟不屑的哼了一声，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写着“蠢货”。
刘伟是被人拉着才没上前再打一次。
谈戚雅走起路来特别精神，扎得高高的马尾也跟着一甩一甩的，蔡卓文觉得她就像小说里描写的行侠仗义的女侠。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跑过去，顶着那一脸口水，很认真的说：“谢谢，谢谢你。”
谈戚雅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你擦擦吧。”
谈戚雅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给他，“喏，下次硬气点，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蔡卓文死拽着手里那包纸，不知道怎么眼泪就流了出来，别人打他他没哭，侮辱他他也没哭，可是这一刻就好像眼泪不受控制了一般，拼命的往外涌。
谈戚雅被他这猛地一哭给吓到了，“你哭什么啊。”
蔡卓文声音带着哭腔还死不承认，“我没哭。”
“噢，没哭就没哭吧。”谈戚雅是汉子心，哪会安慰人啊，“你是不是怕回头又欺负你啊。”
蔡卓文眼泪模糊了一脸，本来就长得不怎样，这一哭更丑了，听见谈戚雅问他的，他一下摇头，又一下点头的。
谈戚雅突然在他肩上一拍，霸气十足道：“那你放心吧，你以后就跟我混了，我保证不让他们欺负你。”
从那天以后，蔡卓文就真跟着谈戚雅混了。
从各个方面来看谈戚雅都不是什么温柔的姑娘，她就没正经好好叫过他的名字，分个吃的都跟他斤斤计较，时不时嘴贱还压榨他的劳动力……从这样看来，他好像就是从给很多人卖苦力到成为谈戚雅的专属苦力。
别人不知道，蔡卓文也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心里清楚，从那个午后起，女英雄已在他心里生根。
而且，和她在一起，蔡卓文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尽管他还是又丑又穷。
“等会体育课你去不去啊，蔡卓羊！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谈戚雅终于把回忆过去的蔡卓文给推醒了。
蔡卓文一愣，“啊？”
谈戚雅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我说下节体育课，你现在下去么？”
“噢。”蔡卓文明白了，“那走啊。”
谈戚雅站了起来，在周遇他们那排桌子上敲了敲，“哎，陆又生你去不去？”
陆又生缓缓抬起头，然后摇了摇头。
谈戚雅叹了口气，从那次微博出来以后，陆又生除了那次秋游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室外活动了。
周遇看了陆又生一眼，又看向谈戚雅他们，“你们先下去吧。”
谈戚雅反问：“那你们呢？”
周遇：“等会再说。”
蔡卓文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陆又生，把他的钱看好了。
陆又生点了点头。
“出息。”谈戚雅拍了蔡卓文一巴掌。
“这是保险起见。”蔡卓文觉得自己需要纠正一下。
等谈戚雅和蔡卓文走了，这教室就剩下陆又生和周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