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就像蔡卓鸣说的，根本没有办法。
零度后面的废篮球场压根没有监控器，谈戚雅和周遇他们只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蔡卓文倒在了孙少面前，却没有看到他对他下手。
唯二目睹全程的就只有王赫和蔡卓鸣，王赫自己都跑不掉，他也没那么胆子抖出孙一来来，蔡卓鸣……呵呵。
孙家有自己的律师团，每一个都是精英，他们坚持孙一来只是路过想要帮助不知道被谁打强的蔡卓文，并且厚颜无耻说他的当事人并非是抢谈戚雅的手机，他只是看这位同学太过焦急害怕，所以才伸手想要帮她打电话，可没想到这位同学并不领情，甚至还对他有暴力行为。
谈戚雅真是气笑了。
暴力行为？
是指她踢他的那一脚？
他们都是瞎子么？没那一脚她能从孙一来的束缚挣脱出来？能拿到手机？如果不是周阴赶到，她怕是也不会这么平安。
她多想扯着他们的领子吼：“拜托你们睁睁眼啊！如果他真是只是想帮他，蔡卓文身上会有那么多属于他的印记么？”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周遇仍蹲在拘留所里抱头自责，他甚至放下自尊去求过陈家，电话那边的陈粒菱沉默了一会，然后告诉他：“周遇，你成年了，该知道这世上没有白负的责任。”
陆又生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的谈话。
而谈戚雅正面对着警察的例行询问，她只说了一句话：“我真恨不得踹废他。”
两个小警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几个小时前，希望仿佛就在眼前，而现在，支离破碎。
陆又生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竟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也没什么都没有得到。
孙家的权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明明是他们占理，最后他们成了罪人。
……
谈医生除了守着越来越来沉默的谈戚雅，也试图帮他们找过关系，他以前那么点关系，如今早就没什么用了，人家没有当面拒绝他都是顾及着以前的情分。
毕竟谁会那么傻的往孙家面前凑，这不是找死么？
电话那边委婉道：“老谈啊，我这边会注意的，先这样了，我就还有工作呢。”
谈医生道了谢，然后收起了手机，看着医院里往来的人群，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这个大人都没有半点办法，他们一群孩子能做什么？
谈医生知道他们的难过，死的是他们最好的朋友，而且死得这么憋屈，孙家的强势几乎把他们原有的世界观压得破碎。
少年的天真在一点点的消散，在颓丧和悲愤中成长。
他们会渐渐明白，在这世上，最有说服力的不是拳头，而是金钱和权势。
少年的傲骨终将一点点的弯折。
而他作为长辈，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厌恶这种人际利益，疲倦于人前人后的不同复杂，所以他从医院离职，什么都不带走，做个没钱没势的小校医都比以前自在。
“谈医生。”
谈医生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望去，看到来人，他有些惊讶：“陈老师，你来了。”
他的确是给这几个孩子请了假，因为现在还一团乱，他也没详细去说，却没想到这个平时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老师会主动过来。
“过来看看。”陈老师还穿着那件略显宽大的蓝衬衫，说话时摆了摆手，看上去神色有些不安，“里面怎么样了？”
陈老师一提起这个，谈医生好奇心消去了大半，他低下了眼，他一个大人居然跟那些孩子似的，说出这话都有些不忍：“蔡卓文那孩子……那孩子没能抢救过来。”
陈老师倏然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这样能缓解他的惊讶，脸上的不安在迅速放大，最后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悲伤：“怎么会这样？”
谈医生也不想再讲这些，可陈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他有权知道，“先过来吧，这人多。”
陈老师抿着唇，跟他走了过去。
谈医生把昨天的事都说给陈老师听了，按理说作为一个大人，他该比孩子们更好的去控制情绪，可是他一把蔡卓文那张脸和满是血污倒在那的样子一重合，谈医生就想爆粗口。
他们都年轻过，都为权贵弯过腰，早过了骂骂咧咧的中二年纪，尤其他还是做医生的，看过的冷暖人情就更多了。
可蔡卓文这孩子不一样，他甚至已经接受了蔡卓文是未来女婿的事实，这孩子虽然懦弱了点，但他的善良却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蔡卓文从来都没有想过报复。
尽管他吃了那么多的苦。
一个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这么没了，哎……
谈医生说着说着自己都想叹气，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贴着墙站的陈老师。
谈医生把这事说完还颇为理性的总结了一下目前蔡家的情况，总结完了，再不理性的骂了句蔡卓鸣那个兔崽子。
“哎，我带你进去看看吧，只不过他们现在都不怎么想说话，估计不会怎么搭理你。”
谈医生给陈老师打了计预防针，然后安慰性的拍了下陈老师肩，却没想到直接把要走的陈老师拍得一个趔趄，要没谈医生扶着，他就直接摔地上了：“哎，陈老师，你怎么了？”
陈老师好像回过神来了一样，他摆摆手，“走吧，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