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服的事最终没定下来,主要是两方的争执太大了,陈博灏皱着眉头,又松开,“这件事我和班干部商量后再说,第二个问题是广播稿的事,运动会的总分各年级各班是要评比的,而广播稿的分数占了很大一部分……”
陈博灏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说:“广播稿不是自愿写么?”
陈博灏,“是,但到时候事情太多,还是提前规范好更好。”
运动会就是这样,有不愿参加比赛的也有不愿写广播稿的,有人三年都没有参加过运动会任何比赛项目,也有人年年都是冠军。
班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运动会前三天全班每人至少交三篇广播稿上来,注意质量,被广播站的念出来,加十分。”
全班:“要这么多啊——”
一个人三篇,全班都一百多篇了。
陈博灏不理会他们的抱怨声,又补了一句,“可以百度,但是撞稿的不计数。”
全班一片沉默:“……”
陈博灏看着他们,继续说:“第三件事是关于开幕式表演的事,昨天各班长开会,学校决定今年运动会开幕式时每班要准备一个三分钟左右的小表演。”
陈博灏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个操场,“当年我们排队从这里进入操场,然后会在操场上走一圈,每个班到了主席台这个位置就要留下表演,表演后直接进入操场中央。”
陈博灏放下粉笔,“总之每个班都要出一个小节目,所以我在这跟你们商量一下,是唱歌好还是跳舞之类的。”
坐在下边的人面面相觑,同桌几个低着头小声议论着,终于有人问了句,“这不是全班都要表演的吧。”
陈博灏摇头,“选出七八个人,其他的当时候负责鼓掌就好了。”
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那还是跳舞吧,人多了好看,七八个唱歌就怪怪的。”
陈博灏想了想,“跳舞需要很多的时间去排练,我个人还是认为找个人上去唱唱就好了。”
这一说到唱歌全都看向了陆又生。
周遇不悦的皱了皱眉,陆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任别人的眼神就快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了,他也是不慌不忙的低着头写着他的卷子。
陆又生的成绩进步得很快,甚至比期中考试之前还快,在教室的时候不是在看周遇给他的小本子就是在做卷子。
中国的题海战术也不是没有用的,更何况陆又生本身就聪明,就是基础差了点,周遇每天给他讲一些基础,然后配合着题目做,长久积累下来,下次考试及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周遇有时候看着学了也不懂的前面两位,不得不承认,人从出生起就有智商上的差异。
表演的事还是定下来了,最终是选了三个女孩子自己排一个舞蹈,服装化妆之类的她们自己看着办。
“那暂时就先这样,班服的事我会再跟各个班干部商量,你们有意见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陈博灏做了个总结就坐回了座位,除去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陈博灏的确是一个称职的班长,加上陈老师也不怎么管事,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全都落在了陈博灏身上。
至于他上次说的那些话,周遇轻轻的叹了口气,也许陈博灏自己就曾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吧。
“你们开完会了?”周老师拿着书从门口走进来,赵飞挥了个手,拍着马屁:“哪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不是您还没来,班长就顺便跟我们讲几句嘛。”
周老师被赵飞逗笑了,“你赵飞啊,就是这张嘴会说话。”
赵飞咧嘴笑,“嘿嘿,周老师您讲课。”
周老师摇摇头,“今天不讲课,给你们看个电影。”
下边发出了一片叫好声!
赵飞更是直接吹了个口哨,“周老师,比心!”
“赵飞你少恶心了!”赵飞被坐在第一排的女生拍了一巴掌,赵飞哈哈大笑。
周老师无奈的看着他们,“周遇,你上来。”
周遇一愣,然后站起来走上去。
周老师把多媒体的钥匙给他,“你来弄下。”
“噢。”周遇按着周老师的要求,选了一部电影,是一部法国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占了大半个黑板的屏幕上总算被映出了画面,这部电影周遇很早就看过了。
周遇是那种很少看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人,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这些老电影,他认为老电影和美酒一般越沉越香,电影的表现手法和所拍摄的题材都代表着一个年代。
周遇调好之后,就把钥匙还给了周老师,自己下去了,他坐回座位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抬着头看着电影。
只有周遇看着的是陆又生,因为要看电影,教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只有电影变化着的光线,陆又生总算停下了做卷子的手,他仰着头和其他人一样看着电影的开片,他的眼睛很黑,却黑得空洞。
《这个杀手不太冷》讲述的是一个冷静而神秘的杀手里昂,意外救下了他的邻居玛蒂达,玛蒂达的父亲是警方缉毒组的线人,因为贪心而私吞了部分毒品,遭到神经质警官斯坦报复,玛蒂达是全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这部电影最矛盾的地方就是身为杀手的里昂私下里却是一个养着植物,只喝牛奶的普通大叔,而十二岁的玛蒂达却在家人被杀的那一天拥有了一个杀手应有的理性、克制、仇恨。
最终的结局是里昂为了救下去复仇反被抓的玛蒂达而死。
这个电影的结局实在不算好,却是一部的难得的好电影。
到了电影的结尾,班上许多小姑娘都哭了,包括坐在周遇前面的谈戚雅,蔡卓文哪见过谈戚雅哭,在旁边无措的递着纸巾。
陆又生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电影,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漆黑,周遇不知道他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问他,他说:“人生总是那么痛苦么?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这是电影里十二岁的玛蒂达问已经四十岁的里昂的问题。
里昂告诉她:“总是如此。”
周遇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是后者。”
只有小时候是这样的。
周遇希望他以后是快乐的。
陆又生眼睫颤了颤,然后笑意在眼里化开,像一滴墨水晕染了一片清水。
那深沉的黑终于带了些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