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但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霍晏的态度很坚定,没有半点可以转换的余地:“不是还有你吗?不管这个催眠的副作用有多大,我都一定要做。”
不做心理催眠,他永远都找不回那段丢失的记忆。
时川因对他的信任感到很欣慰,但也是真不想让他为了找回记忆而冒那么大的风险,可他已经决定,她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他:“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手里捏着手机,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得很快,右眼皮频频跳。
她看着仍旧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呢喃道:“哥哥,我已经入职了霍氏集团,接手了东山项目了,可是这个项目疑点重重,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好迷惘,好像我解开一个谜团,还有下一个谜团在等着我。”
只可惜,回应她的,只是一片空气。
因为霍晏需要人签字,所以时川因在时烨的病床边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却全然没有人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时烨的手指动了一下。
时川因离开医院后,就打车去了南城那家高档私人医院。
一进去,她就看到霍晏躺在治疗床上,俨然已经准备好接受心理催眠了,连催眠师都已经就绪,就等着她这个家属签字了。
“霍太太,霍先生已经同意接受心理催眠,请您在家属同意书上签个字。”
时川因捏着签字笔,挣扎了一下,在同意书的右下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霍先生,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如果你想闭着眼睛,就请闭上……对,放松你的肩膀,放松你的额头……深呼吸,你的全身会很放松,对,放松……现在我说的话之外,外界的一切声音你都不需要去关心,我会帮你进入催眠状态……”
随着催眠师的诱导,霍晏逐渐进入了心理催眠状态。
深山内,大雪纷飞,晓风残月,木质古朴的骰子在坚硬的磐石上方转动,女孩言笑晏晏,回眸一笑。
最后,悉数转化为一片虚无。
霍晏从记忆中醒过来,额前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似乎还没有完全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晏?”时川因小心翼翼的唤道,抬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她的手刚触碰到他额前的肌肤,就一下子被霍晏抓住了。
时川因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有点不明所以。
“是你……”
那个女孩的五官,虽然没有完全长开,可却跟眼前的时川因,一模一样!
时川因的手被他攥得很紧,紧到自己的手骨都被他捏得隐隐发疼,她却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以为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川因……是你。”这句话,他说得很肯定。
时川因依旧不明就里,抬起眼睑望向催眠师:“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霍先生刚刚从梦境中醒过来,是需要一点时间让他接受现实的。”催眠师脱下手上的医用手套,一边说:“这是正常现象,请霍太太不要担心。”
半晌,霍晏才从治疗床上坐起身,期间一直握着时川因的手,不曾放开过。
时川因感觉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手上传来的温暖让她怔怔出神,却不明白他的转变究竟为何。
“霍先生,您是不是在梦境中看到了什么?”一直未曾开口的格温医生倏然问道。
霍晏轻轻点头,嗓音带着一股沙哑:“嗯,我看到了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个女孩,但她只出现了几秒,梦境就消失了。”
几秒的时间,却让她刻在了他的心上。
“那个女孩是谁?长什么样?您还记得吗?”
话音落下,霍晏的眸光就渐渐转移到了时川因的身上,眸光带着一点探究和深沉,言之凿凿的说:“当然记得,她看起来很年轻,十几岁的模样,五官却长得跟我的霍太太很像。”
只是他不能确定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是时川因。
“我?”时川因被他说得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晏,你就不要开玩笑了,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怎么可能是我呢?会不会是看错了?”
她跟霍晏认识的时间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要是早认识,怎么可能会认不出对方?
霍晏沉沉开口道:“不会。”
他的判断不会有错,那个女孩的五官,确实跟时川因很像。
“霍先生说那个女孩的五官跟您的太太很像,会不会是您跟您太太早就认识了?只是你们两个人都没有记忆罢了。”这是格温医生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所做出的最精准判断:“何况时小姐曾经也经历过催眠,或许是你们的共同经历造就了这一段的记忆缺失,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格温医生的话,让两人心怀各异的离开了。
直到上了车,时川因才蓦然开口道:“我十几岁时是接受过一次催眠,但那是我外公为了让我走出母亲逝世的伤痛才让我接受催眠的。”
按照格温医生的说法,他应该和自己早就认识了,不应该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说不定,就是那一次催眠,带走了原本属于你的记忆。”
霍晏坐在副驾驶,很少抽烟的他,难得一见的点了根烟,青白色的烟雾弥漫在整个车厢内,模糊了他俊美流畅的下颌线条。
他不也是因为记忆缺失而做了整整五年的心理咨询吗?
时川因不相信,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外公会骗她:“不会的,要是真这样,外公怎么会不告诉我真是情况呢?”
偷偷瞒着她给她做心理咨询这种事……外公没道理做,没道理啊!
“他不告诉你,是想要你彻底忘记那段记忆。”霍晏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车窗已经被他降到底,南城冬日的凉风吹拂在他的俊脸上,他却感觉不到疼,思绪万千:“谁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