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终究没和小耶约会。我用各种理由搪塞她的追问,比如阿亮最近很忙,再比如我们的班总是错开。大多时候小耶都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我的后背汗津津的,像站在动物园的狮子笼前看着破旧腐朽的铁栏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断掉。
那天是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坐十站公车去上班,当我踏进咖啡店时,我感觉气氛有些怪。小耶站在吧台边和阿亮说话,看到我,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程程,没想到你除了偷东西,还会偷心啊!”她靠在我耳边说,“阿亮不喜欢我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要这样羞辱我!”
小耶没再逗留,转身推开玻璃门。
在小耶离开的两个小时后,店长婉转地表达了前段时间收银台失窃的事,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最终不了了之,她却将它搬上台面讲,并让我以后不用来上班,顺便结算了这段时间的工资。
“不是我,我没做。”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阿亮站在我们的不远处。我收拾自己的东西,阿亮已经站在那个位置,我转头看他,他避开我的目光,低下头。
我不知道小耶和店长说了什么,反正我就这样没了工作。在那之后,阿亮找过我几次,约我去看电影和玩滑板,我没赴约。
说起来,我和小耶认识有十二年。她的家境很好,长得漂亮,与她相比我就像一只可笑的丑小鸭,可她从不嫌弃我父母是建筑工人,从小和我厮混在一起。
大概是初一吧,我们一起去逛街。那时MP3很流行,班级里几乎人手一个,但我没有。后来我陪小耶去买MP3,趁着店员不注意将一个粉红色的塞进了自己的衣兜。当我抬起头时,小耶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眼,但她没说什么,而是拉着我离开。
那个MP3我一直不敢用,小耶的话我却记得清楚:“程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看,我不怕被当成同党帮你掩盖过去了,以后我有困难,你也会帮我对吗?”
她喜欢我的新本子、她想去游乐场没有钱、她想要熊娃娃、漫画家签售她没时间去……
“没事,有我呢!”我总是这样对她说。
我和小耶在两个礼拜后决裂。
那天是体育课,她说想喝酸奶,我对她摇头:“小耶,我没钱了。”她摆摆手,让我陪她去教室休息。
当天下午放学,班里有个女孩丢了钱包,有人指认我和小耶,说我们在体育课期间回过教室。我茫然地看着他们,小耶却红着眼眶让我把钱包拿出来,说我那样做是错的。
然后,他们在我书包里翻出那个粉红色钱包。
我抬起头看小耶,她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我没有要回我的书包,默默地走出教室。走到校门口时,一只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遥远,他激动地和我比划着,然后动作慢慢地慢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换成了无措。
最后,他又掏出那个小本子。
——你怎么不去咖啡店上班?我等了你好几晚。
——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