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渴望的,我并没有。
我想给予的,你不需要。
你睡得好吗?
你知道失眠的感觉吗?
失眠并不是普通的睡不着。
你躺在床上,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像被几十辆重型大卡“突突突”碾过,疼得让你恨不得将自己人道毁灭。更可怕的是,所有的声音和情绪都会在这一瞬间被放大,脑袋“嗡嗡嗡”的响声比全世界所有的声响加起来更喧哗,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你崩溃,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就是失眠。
它已经困扰了我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兽,一到夜里,便出来猖狂地活动。
失眠的人多数脾气暴躁,特别是在繁忙的工作阶段,仅有的几个小时睡眠时间都被我耗费在辗转反侧里,最后干脆不睡了,从床上坐起,出门溜达。
在影视城里,深夜与白天并无区别,到处都是人与机器,偶尔还能撞见几只盘旋在半空的航拍器,灯光明亮,人声鼎沸,宛如菜市场一般。离开休息室后,我零星的睡意更是无处躲藏,而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而就在片场被用来当做道具的草垛上,我看见了陈非非,她裹着一张不知道是床单还是披肩的东西,躺在脏兮兮的草垛上熟睡,巨大的日光灯盛开在她的头上,她仍旧兀自酣睡。
这让我挺不舒服,于是,我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草垛。
草垛都是临时搭建,随便摆放,我这么一踢,她整个人自上而下滚落,可怕的是,她翻了身,继续睡。
我知道自己心态挺不好,可仍旧又一次伸出脚,朝她屁股狠狠一踢。这下她醒了,却忽然从地上窜起来,眼睛还是闭着,对着草垛小声地道歉:“导演,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会摔得用力一点。”
听到我的闷笑声,她猛地回头,看了我许久,大概才分得清梦境与现实。她问我,“你打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承认:“说什么呢,是你自己做梦从草垛上摔下来。”
陈非非不疑有他:“是这样啊,还好是梦。”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将草垛理好,坐了上去,表情有些呆滞:“我梦见昨天那场戏,我摔了一遍导演不满意,让我又摔了好几遍,怪不得有些疼,原来是摔下来了。”
我睡不着,更不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梦,觉得她大庭广众睡得这么香对我简直是挑衅:“你就不能回去睡,在这里睡着多难看!”
好一会儿,陈非非也没回答我,我凑近一看才发现,这货竟然又睡着了。
所以,我讨厌陈非非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