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微臣倒是不知晓,殿下喜欢我家房檐。”明宇瑾武功高强,一入小院便发现了。
毓亦安看着温清瑶紧闭的房门,“发生了何事?”
“家事。”明宇瑾简单一句,“殿下,还是莫要去查了,只怕殿下查了会发怒,怒了便要惩罚,如此,不是瑶瑶的意思。”
“你倒是知晓她的性格。不过一天时光,你上心。”毓亦安简单一句话,却都是不满。
明宇瑾却笑笑,撇了一眼毓亦安手中的小熊,眼里都是了然。
“瑶瑶是微臣妹妹,微臣自然上心。”明宇瑾坐在房檐上,“殿下回京不过数月,与在西北已是不同。”
明宇瑾指着毓亦安手中的小熊,“我从未想过,除了战事,殿下会如此上心。实属难得。”
“受人之托罢了。”毓亦安跳下房檐,径直离去。
明宇瑾唇角勾起,眼里都是笑意。
明宇瑾回房之时路过晴堂,见众人未眠,他知公爵夫人心痛,入内一看,小院灯火通明,公爵夫人坐在小院里,沉默发呆。
“祖母,夜凉,且休息吧。”明宇瑾脱下披风,盖在公爵夫人肩头,“索性瑶瑶无事,今后多加注意便好。”
公爵夫人依旧低着头,未看明宇瑾一眼,她指着小院石凳,“锦苑那日便是在这里哭着求祖母,让我去求求王老夫人,可我怕她为难,从未答应,可如今,她却不同。”
明宇瑾坐在公爵夫人面前,“祖母,从前也有恩情也有情义,此事便也算还了之前的一切,便算了。”
明宇瑾去时,温清瑶手中握着刀,若不是她念着恩情,王明轩此刻怕也伤了。如此想来,温清瑶也是算了。
公爵夫人推着明宇瑾,“你且去睡吧,祖母自个想想。”
此时多说也如此,明宇瑾行礼离开,走时不忘吩咐守夜的嬷嬷温一壶热茶。
……
“不要!”温清瑶惊吓睁眼。
下一秒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熟悉的怀抱。
“瑶瑶莫怕,舅母在呢。”黄氏搂着温清瑶,轻声哄着,如同对待孩子一般。
温清瑶靠在黄氏的怀里,耳边是她温柔的声音。
“舅母,外祖母担心坏了吧。”温清瑶缓过深,她终于又逃过一劫。
“我们都吓坏了。幸好无事。”黄氏摸摸温清瑶的头,“也幸好你表哥去时一路上多看着,觉得不对赶上了。如今无事无事了。”
温清瑶抱着黄氏,她以为前世已经够苦了,不想今生还那么多困难。上天待她也或许狠心了些。
“天还未亮,且再睡吧。舅母陪着你。”黄氏温柔,拍着温清瑶的背。
温清瑶看她眼下青色,便知睁着眼睛一直守着自己,温清瑶拉着黄氏“舅母一同睡吧。”
今生也虽苦难,但至少她这一辈子不像前世孤苦伶仃,她有很多人疼,很多人在意,也有很多人为她心心念念。
黄氏也不拒绝,脱鞋上床陪温清瑶一起,她搂着温清瑶,一下一下的拍着,温清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她不知有母亲是何滋味,此刻终于明白,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害怕,有个人总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温清瑶胡思乱想,迷迷糊糊的睡着,黄氏看着她的睡颜心有感触,念及她的苦难,更想心疼这个孩子。
天大亮,公爵府一切如常,若不细看公爵夫人的眼神,许是以为昨夜无事发生。
公爵夫人早起洗漱,懒得梳妆,指着嬷嬷去备马,柳氏来请安,见她匆匆,开口询问,公爵夫人不解释,拉着柳氏一起上马车,“你随我一起去尚书府。”
柳氏跟着上车,有心要劝,她知晓公爵夫人与王老夫人的情义,今日若是去了,果真闹了起来,两人定都不好受。
“母亲,清瑶醒了也说此事就算了,就当还了一条命。您与王老夫人旧友多年,便也算了。”柳氏真心再劝,不愿公爵夫人日后后悔。
公爵夫人却摇头,“你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在众人眼里,都觉得算了,就当还了一条命,但若是站在公爵夫人的角度,便知有多失望,她与王老夫人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任何人都能接受王老夫人为了王明轩做出此事,但公爵夫人接受不了,她们是最要好之人,她明知自己就算偿命也不愿温清瑶受苦,可她还是利用自己的信任,设计了温清瑶,这让公爵夫人如何不生气。
柳氏知道劝不了,便也不再劝,只能默默陪在公爵夫人身边。
马车到了刑部尚书府,平日里门房一见远远的便迎了上来,如今却是不让进,公爵夫人下了马车,亲自敲门,“今日我便是要进去的,你们拦不住。”
门房无奈,阻拦片刻,有嬷嬷前来,“不得无礼!”
玉氏竟亲自前来,公爵夫人不看她,径直入内,柳氏跟着要走,玉氏拉住,“弟妹,两位老夫人必定有很多话要说,莫不如先去我那里喝茶。”
柳氏不愿,公爵夫人却让她去,柳氏想想,转身随着玉氏离开。
公爵夫人到了王老夫人的厢房,只见大门已经打开,她的贴身嬷嬷站在门边,见公爵夫人来了,迎了上来,“公爵夫人,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呢。”
公爵夫人不说话,直直走进去,嬷嬷跟在一边,她进门后便关上门。
王老夫人躺在厢房中的摇椅上,她闭着眼睛,声音沙哑,“你来了。”
公爵夫人远远的看着,王老夫人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王老夫人无奈笑笑,她们从小到大从未吵架,如今争锋相对倒是有些尴尬,公爵夫人瞪着眼睛,“你哪怕是跟我说一声,也好过你如此陷害我的外孙女。”
王老夫人无奈的笑笑,“我没发说,也不能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我难不成真的要看我一手养大的孙儿死在我眼前?总是不能的吧。”
公爵夫人将随身携带的荷包狠狠的丢到王老夫人面前,这个荷包她带了整整十年,“你不该害她。”
王老夫人转过脸去不看公爵夫人,也不看地上的荷包,她抿着嘴不说话,昨夜,王明轩听说温清瑶要来府里的消息后,再次威胁,那短刀便架在脖子上,她如何能够不答应。
而她答应的时候,也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刻,她为了保全自己孙儿的性命,也只好毁了自己与旧友的情谊。
“今日我来,便也跟你说明白,今后不要再往来,一是为了不让你们在害人,二是我真的无法原谅你,我昨夜劝了自己一整夜,却依旧没办法原谅你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害瑶瑶。”
“你救瑶瑶的命,我记着,今后一定会还你,以往的旧情不复存在。你保重。”公爵夫人将手上的玉镯磕在桌边,清脆的声音响起来,玉镯碎成两半。
王老夫人握着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玉镯,满心苦涩,公爵夫人转身,“我能体谅你为了自己孙儿的性命,但我外孙女也是我的命,你哪怕同我商量一句,都不会是今日这个结果。往日的好不必再记住,今后再也不要往来,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
公爵夫人大步出门,她的心也痛,眼眶都是泪,但正是因为王老夫人在他心中格外重要,昨夜才更加失望,也才无法原谅。
公爵夫人走了,王老夫人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桌子边,将碎了两半的玉镯捡到手心,她那双有神的眼眸如今已经没有了光彩,眼泪从浑浊的瞳孔流出,王老夫人只能无声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