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的身体要紧,怎么只为了孩子便不顾自己的身体呢。”明氏说得恳切,将一切都推到温老夫人自己的忧心过重身上。
温老夫人一口气被明氏堵着,心中不爽,但她又不能说话,只能由在一旁的温嬷嬷出声。
“夫人,如今不是追寻原由的时候,老夫人身体如此,自该有人侍疾才好。”
温嬷嬷将心中所想说出,她们一步接着一步,为的就是现在这一步。
明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端着明白却装起糊涂来,“温嬷嬷所言极是。”
明氏转身,对身后一干人等其中一人道,“聂大夫,您且上前来,快看看老夫人吧。”
明氏往日的确有意将芳寿堂的人调走,以此让温老夫人难堪,而今日,不管原本就是芳寿堂的人还是明氏又特意挑的人,明氏都一一带回来,来时她还不忘叫上大夫,如此,即便温彧回来问起,她便有许多可以解释。
温老夫人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明氏进来,明氏全副武装毫无惧怕之意,温清瑶冷眼看着两人的对峙,如今她还看不出何人有胜算,便也还没有到出手的时候,只安静看着便好。
明氏让聂大夫上前,聂大夫欲图查看温老夫人病情之时,去被温嬷嬷拦住,温嬷嬷眼里满是警惕,“夫人,这大夫不常在府中,给老夫人看病有些牵强,夫人何不上心一些呢?”
温嬷嬷一次又一次的指责,并未让明氏沉下脸,她依旧一脸的担忧,看向房中的温清瑶,“瑶瑶,你且说如今如何是好,老夫人病重温嬷嬷却不让就医,若是你父亲回来,又该如何指责?”
明氏抬眸去看温老夫人,她还是跪着,从进入房门到现在,都是一脸恭敬,“母亲不能因为同我置气便拿自己的身体来同我作对才好,否则老爷回来,儿媳一解释,只怕老爷会想着母亲有别的心思才会如此刁难。”
明氏如今每句话都未顾全温老夫人,她看似恭敬实则都死暗讽的话语让温老夫人气昏了头,因此躺在床上的温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此番不是装的,而是真真的难受。
明氏见此,不敢再多说,温嬷嬷顺着温老夫人的背,怒指明氏,“夫人,即便不愿意侍疾,也不必变着法子惹老夫人生气,夫人今日是真的要将老夫人气到了才罢休么?”
明氏对于温嬷嬷的指责还是并未发脾气,她低着头,藏住嘴角的笑意,她自然是希望温老夫人气死才好,如此,从今以后她在这个府里便是真正的顺意了。
明氏在抬头之时,脸上已经全是不安,她看着温老夫人,急急的让聂大夫去看,她自是知道温嬷嬷会拦着,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众人都知晓明氏跪着认错,承认自己的疏忽,也看到明氏寻了大夫来,待温彧回来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明氏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两厢对峙,温清瑶看着不爽,却也不能干站着,她虚虚的去扶明氏,又劝着温老夫人,“祖母,如今不是置气的时候,哪怕祖母觉得夫人有天大的错误,也该先让大夫看看才是,何必与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不去。”
温清瑶故意帮腔,让温嬷嬷又能开口说出,“夫人好生厉害,带来一个从未侍奉过老夫人的大夫前来,不顾老夫人的病情,只一心做给别人看,如今更是拉着大小姐一起帮着,夫人这是要欺负老夫人吗?”
明氏还未来得及解释,温嬷嬷有怒道,“适才奴婢说老夫人身体不好,需要侍疾,夫人作为儿媳妇,却假意不知晓,且看看夫人的心有多黑,我如何能够让夫人带来的大夫祸害老夫人?”
温嬷嬷这一指责,扭转了局面,明氏的脸终于沉下下来,如此,温嬷嬷还不作罢,她怒气凶凶,“夫人莫要为自己的黑心肠解释那么多,老夫人病重,大小姐匆匆而来,夫人此时才来,来了便是说一些让老夫人更生气的话,夫人真真做了一个好媳妇。”
“温嬷嬷这些话,说得没有道理。”明氏涩涩回答,她作为儿媳,自该侍疾,可看着温老夫人这一出计谋,她又如何能够侍疾,若是温老夫人以此设计,今后她有一百张嘴都是说不清楚的,因此明氏才会断然拒绝。
“即便我不说,大家的眼睛的都是雪亮的,若是夫人有半点关心老夫人,自该匆匆而来,也该叫上二小姐来看看自己的祖母,如今倒好,已经过了这样的时辰,二小姐哪怕是住在街尾,都该走到了,那二小姐何在?”
温嬷嬷一点一点的揪着明氏的错误,明氏低头,嘴角再也没有笑容,她当然知晓应该唤温清怡一起来,只温清怡今日一大早便同三皇子秋游去了,事发突然,她也唤不回温清怡呀。
“玉玉,去请常为老夫人诊平安脉的许大夫来。”温清瑶此时唤身边的玉玉前去。
温清瑶的声音唤回了明氏的思绪,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温清瑶,以为温清瑶此举,是暗暗的帮她。
温清瑶也回看了明氏一眼,她这一眼在明氏眼里便算是承认,明氏的心缓了一口气,今日总算只用对付温老夫人。
温清瑶心里偷笑着,原来藏在背后有这等好处,她再次走到温老夫人床边,温声同温嬷嬷道,“嬷嬷也不要生气,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祖母的身体。”
温清瑶说完,又低头看着温老夫人,“祖母也莫要生气了,看着这个时辰,爹爹就该回府了,祖母心里忧愁什么,又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与爹爹听。”
温清瑶劝着温老夫人,又拉起明氏,“祖母,爹爹最希望的便是家和万事兴,若是下朝回来看到夫人跪着,又以为祖母与夫人争吵,免不得心中烦躁,许是到时候,便也不能耐心听祖母的心中之言。”
温清瑶左右安慰,温声细语,她这一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温老夫人与明氏也不闹了,总归都是要等着温彧回来的。
但温老夫人已经下定主意,不管如何,都是要选明氏侍疾,而明氏一心想着如何开脱。
温清瑶此时虽是温和态度,但心中却满是冷意,她一点点的算计的明氏的死期,如今看着温老夫人与之态度,温清瑶只用暗中帮助温老夫人便好。
温老夫人与明氏剑拔弩张的气势因为温清瑶降了下来,温清瑶所说一切皆是合理,温彧在朝中本就事情极多,回来若是还要面对一地鸡毛又能有多少耐心呢。
房中安静了片刻,玉玉这才请来了许大夫,温清瑶看了明氏一眼,明氏让乌泱泱的一群人都退下,温清瑶也由玉玉扶着往外走,明氏回头看了温老夫人一眼,她依旧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明氏出门,温清瑶便在园子里,曾经的芳寿堂园子打理得最好,即便温老夫人在庵中之时,也是如此,可如今放眼看去,一片落败,着实让人唏嘘。
明氏随着温清瑶的眼眸环顾芳寿堂的周遭,心中凉意慢慢结成冰霜,温老夫人是准备了许久对付她,就选了今日,试图将她击败。
“瑶瑶,你可得多记着母亲一些,不管如何,你祖母的心思总是偏向二房的,她若是好过了,什么不想给二房,瑶瑶你且不要被她所迷惑。”明氏慌了神,上前提醒温清瑶,只怕在这个时候,温清瑶出手帮了温老夫人,如此,今日她怕是有难。
温清瑶收回眼神,她冷冷扫过明氏,明氏心下一乱,温清瑶脸上带着一些怒意,“夫人明明最知晓父亲的心意,竟还这样明着对付祖母,母亲这般得意?如此,又能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