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瑶陪着玉玉睡下,玉玉已经安眠,她却睡不着,望着窗外,黑黑一片。
温清瑶的思绪乱飞,有想毓亦安的浓烈思念之情,也有对温清怡死去的畅快之意。
温清瑶的星月楼,如今即便是笼在暗夜之中,却有别样的温暖。这个温暖是主仆之间的浓浓的情意也是温清瑶保护亲近人的强大能力而成。
温清瑶已经躺下,温悦婉还在奔波,她来到主院,递话进去,没有回声,但她又不敢离开,只能站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过了许久,温悦婉站着腿都冻麻了的时候,终于见长福前来传话,“三小姐,老爷请您进去。”
温悦婉由许嬷嬷扶着,只走了两步,来到长福身边的时候,长福拦下许嬷嬷,“三小姐,老爷只见你一人。”
许嬷嬷也识趣,知晓温悦婉的站久了腿麻,便将温悦婉的手搭在长福手背上,“长福管家,三小姐这一路,还需您照顾。”
长福只点点头,没有回答,许嬷嬷这话,是在试探长福,长福的回应便说明了一切。
温悦婉依旧脸上带笑,心中却对长福冷意涟涟,别看长福是温彧的人,在后院之中,没有任何偏帮,可耐不住温悦婉打量人的眼神狠毒,每次她都看得出长福对温清瑶比对她们多几分尊重。
温悦婉只是隐忍,并不表现什么,长福这样的老管家,就是一只成精的狐狸,非必要时刻,不必招惹。
温悦婉入内,温彧坐在桌案后,他背靠雕刻精致的椅背,从温悦婉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用寒凉的眼神打量着她。
温彧的眼神过于骇人,温悦婉虽然强行镇定,但心里还是发紧。
温悦婉走近一些,才在温彧面前跪下。她磕头,温彧的眼神像蛇,阴毒得很,只让你周身发寒。
“大伯,婉儿有罪。”温悦婉自请罪名,但又很快解释,“但请相信,婉儿一定可以戴罪立功。”
温悦婉陈情恳切,温彧却不为所动,“你害我女儿,却还明目张胆,你胆子倒是很大。”温彧难得有这样板着脸让人发寒的模样。
他平日里,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这话说开了,温悦婉倒是不怕了,她抬头,与温彧对视,她背后无人,但她有筹码,不管多大的事情,温悦婉都能面对,这便是她的筹码,也是她的本事。
“大伯既然这样问了,那么婉儿也问一句,我父亲的性命,何人负责?”温悦婉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在此刻,她终于在外人面前展现了自己的情绪,她眼里有怨恨,真真切切。
温彧看得明白,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对温悦婉下了定论,温悦婉这狠毒毓果决,是可为自己所用。
“大伯不会以为,我父亲真的是意外之死吧?”温悦婉很是愤怒,“她们为了自己的沉沉心思,已然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同样也死在他们的手中,我不怨恨大伯,可她们始终罪有应得。”
温悦婉将所有的话都说了,温彧听着,眼神变化巨大,脸色不变。
温悦婉说完这些话,便也沉默,温彧一时之间也没有搭话。
两人就此沉默着,不发一言,时光流逝,屋里格外的安静,就连房檐上的霜化成水,滴在石阶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良久,温悦婉乏了,温彧也乏了。
此时,多说无益,温彧早就做了决定,此刻惩罚温悦婉无济于事。
温彧挥挥手,无声的让温悦婉退下,温悦婉再次叩头,挣扎起身,缓步离开。
许嬷嬷再外等了好久,终于看到长福将门打开,许嬷嬷快步上前,扶着温悦婉。
温悦婉温温一笑,带着许嬷嬷个回了芳寿堂。
两人回到芳寿堂的时候,温老夫人还未睡着,温悦婉进门请安。
温老夫人看她疲倦,眼中有丝丝心疼,“闹了挺大动静,可是解决了?”
温悦婉点头,坐到温老夫人身边,“祖母,温清怡死了。”
温老夫人脸色不变,是那个板着脸,又带着病态的可怕模样。
“被大伯亲手结束,又让温清瑶怂恿着一把火烧了。”温悦婉揉揉温老夫人的手,为她放松身体。
“呵!”温老夫人解气,她眼眸都是喜悦,如同死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孙女一般,“死得好!”
温悦婉也笑了,“祖母,终于让父亲安心了,如今温清怡死了,之后,便能对付明氏了。到时候,父亲的仇牛能报了。”
温悦婉说着,细细的照顾温老夫人,“祖母可要好生吃药,一定要看着婉儿收拾她们。”
温老夫人比谁都想看着明氏死,她自然会好好吃药,“你不错。”
祖孙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天边蒙蒙亮的时候,温悦婉才由许嬷嬷扶着去睡?
不管昨夜发生多大的事情,也不管夜里的悲惨几多,太阳依旧会破过漆黑,冉冉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只新一天对有些人来说是新的希望,对有人而言,便又是活在世上难捱的一天。
昨天夜里,前院已经清理干净,温清怡的尸体早就被抬回来了兰亭阁,其余人等,不知去向。
天一大亮,府里便将消息放出去,人人都知晓昨夜相府起了一场大火,损失不算惨重,只相府二小姐却未幸免于难。
随着温清怡死去的消息,接踵而至的是明知宁也同样葬身火海。
因着温清怡那日在宝月楼与明知宁之事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开,听到两人一起葬身火海的消息,众人便也忍不住编排。
只还说不到几句,又传来另一个消息,说是温清怡同温悦婉一起去看望来相府暂住的明知宁,却不料粗心的丫鬟碰到了油桶子,因是夜里,阴差阳错的沾染了火星,如此,才发生这一场事故。而明知宁是见义勇为之举。
消息这么传,众人听得乐呵,不过是有了一个正当理由不被追究罢了,其实内里,指不定是什么,众人听了,依旧自己讨论着虚有虚无之事。
外头如何传,温清怡的体面还是有的,天亮的时候,兰亭阁已经挂白,府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起来做事。
温悦婉不过睡了片刻,便起身操持温清怡的丧事,这是温彧的意思。
温悦婉也是大胆,她也不怕温颖逸,也不管明氏,便也自顾操持。
府中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知晓了昨夜的消息,可孙氏她们,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起身,直到最后才知晓。
“为何无人来传话?”孙氏崩溃,坐着痛哭,还不忘指责回话的小丫头。
孙氏自己不清楚,府中无人待见他们,温彧眼里没有她们,自然也无人重视。
“奴婢也是才知晓的。”小丫头回话,模样怯懦,但却也会府中的躲避的招数,只说自己不知道。
孙氏哭天抢地,惊动了明老夫人,她一听,本就年纪大,听到这样的消息,直接晕了过去。
孙氏是不管的,她只顾着哭,哭了许久,小丫头才劝她,“夫人,还是先去看看吧,如今前院乱作一团,怕是也没人管的。”
孙氏听此,搭着小丫头的手起身,她气势汹汹,却不是往前院走去,而是急冲冲的往兰亭阁走,她是要去找明氏讨公道。
府里都忙了,星月楼却安静,温清瑶是玉玉醒了以后才睡着的,便也睡到了中午。
温清瑶一起身,玉玉进门,将今晨发生一切,同温清瑶说来。
“小姐,三小姐也是个胆子大的。如今正在操持二小姐的丧事呢。”
玉玉端着水盆子,放好了转身又说,“孙氏闹去了,如今府里乱做一团。”
温清瑶听得满意,越乱越好,“乱着好,你去同云嬷嬷道,芳寿堂的东西可以继续放了。该是收拾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