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碧云不依不饶,众小姐惊惧不安,尚书夫人不知如何是好,宫中嬷嬷不想耽搁时辰,但如今这般三花之选也无法进行。
就在此时,温清瑶从人群中走出来,她依旧耀眼夺目,即便此刻人心浮躁惊惧不安之际,众人在看到温清瑶之时,都抵不住心生赞叹。
温清瑶走向尚书夫人,微微福身后才道,“夫人,此事的确需要处理,但如今时辰紧迫,三花之选尤其重要,清瑶有两个法子。”
尚书夫人看到温清瑶从容不迫的模样就喜欢,耐着性子听她说完,温清瑶紧接着道,“夫人,这洒落在地上的点心的确是元柔妹妹从府中带来,但这点心一定无毒,若是有毒,清瑶也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温清瑶看向钱碧云,“钱小姐口口声声说元柔妹妹在点心中下毒,这点心是元柔妹妹给我捎的,且我适才也吃了,我如今好端端的站着,你又如何解释?你不是血口喷人又是如何?”
钱碧云瞧着温清瑶云淡风轻的模样便不爽,她最烦温清瑶总是高高在上,且总能夺人眼前,钱碧云拧着手中的手绢,挑眉横眼,“你不过只吃了一块,有人可能别有用心,并不是每块都有毒呢。”
温清瑶转身看向尚书夫人,“夫人,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清瑶用过点心,可请女医滴血勘验是否有毒,其二,便是找到真正下毒之人。”
宫中几位嬷嬷对温清瑶青眼相待,她们都端量着温清瑶,温清瑶容貌倾城,聪慧果敢,一个月的礼仪更是学得优雅有度,这般女子,才真真是符合三花之选的女子,且看她身份,端着宰相府嫡长女的身份,便是为三花而生。
嬷嬷的眼神不加掩饰,众小姐看在眼里,心生嫉妒,温悦婉的脸此时早已经铁青如黑铁。
尚书夫人思量温清瑶所言,温清瑶所言是此时最快的解决办法,尚书夫人神色温和,“身体发肤,我怎么能你滴血,你且先说若是点心无毒,你该如何找到凶手?”
温清瑶眸中是对尚书夫人的感谢,她走向尚书夫人,在尚书夫人的耳边说了一个法子,尚书夫人微微吃惊,这样的法子,温清瑶这么会想到。
温清瑶笑笑,她在庵中十四年,江河湖海之人见得多了,各种法子都知晓一些,虽这些江湖法子不入流,但有时候却真真的好用。
尚书夫人按着温清瑶的法子吩咐下去,又领着小姐们入了内堂,众人在内堂中喝茶安静的等待。
温清瑶将眼前的菊花茶推向元柔,元柔满目紧张,就连温清瑶的动作都未察觉,温清瑶伸手,握住元柔的手,“元妹妹,你且相信我,我定能解决此事。”
元柔回神,眼里莹莹的泪水,却不敢任其滴落一滴,温清瑶看着心疼。
元柔良善,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因年岁小,从未参与这般明争暗斗的场面,可在京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温清瑶喜欢元柔身上不谙世事的天真,却也知道,这样的天真终究不能长久。
温清瑶笑笑,轻轻拍了拍元柔粉嫩嫩的小脸,温声细语的安慰,“别怕,凡事都还有我呢,你唤我一声姐姐,我自是不会让你受委屈。”
元柔瘪瘪嘴,温清瑶这般温柔,让她越想哭,可她知晓此时哭,便让人家笑话,想到此,生生的忍住了眼泪,红红的一双眼睛,盼着等着,期望一切无事。
温清瑶一直握着元柔的手,直到听到尚书夫人出声交代,“各位小姐,因今日之事过于突然,稍会儿需要人人检查,望各位小姐不必惊慌。”
尚书夫人起身,先行走到内堂门口,门外有一悍妇牵着一条黑狗,狗儿看着模样凶悍,实则乖顺听话,悍妇说动才动,说坐下,黑狗屁股墩便没离开过地。
尚书夫人连连点头,表示满意,此时在尚书夫人屋里伺候的嬷嬷上前,贴在尚书夫人耳边说了许多话,尚书夫人点头一一应下,主仆二人在屋外交谈了片刻,尚书夫人才踏入门槛。
尚书夫人一进门,悍妇牵着黑狗跟在后面,众小姐瞧着凶神恶煞的黑狗,瞬间慌了一片,许多人都躲向身后的随侍的丫头。一些稍微胆子大的,不过微微侧身,偷偷抬眼打量着。
元柔亦有些害怕,温清瑶拍拍她的手背,“不怕。”
元柔完全相信温清瑶,因此温清瑶说不怕,她的眉头便展开,安安静静的呆着,同温清瑶一般,挺直了背脊,瞧着眼前的一切。
宫里的嬷嬷们并未放过此次机会,在后方坐着喝茶考量着小姐们的表现,这也正是尚书夫人答应温清瑶这个主意的原因,既查出真相,又能看看小姐们的反应。
毕竟百花会上的三花将来都有可能是皇子妃,她们在大事面前不仅要有足够的智慧,还要有足够的胆量,宫中风云,必然要有泰山蹦于眼前岿然不动的勇气。
黑狗如同巡视的老将,漫步于小姐中,它极为灵性,不吼不叫,也并未有半分让小姐们惊惧的举动,不过低着头慢慢的嗅着,寻找主人所指派之事的线索。
有些害怕的小姐们看到这般乖顺的黑狗,便也渐渐安心,缓缓端坐,这才有了大家闺秀的模样,众小姐一一配合着,不招惹黑狗,只安安静静的,黑狗亦是安安静静的走过。
众人无一有怨言,钱碧云却起身,冲着尚书夫人怒气冲冲,“夫人怎么能让如此牲畜这般对我们这些金枝玉叶。”
尚书夫人表情淡然,像是早就预料钱碧云会有如此跋扈的反应,尚书夫人抬手,悍妇拉停黑狗,尚书夫人看着钱碧云道,“是钱小姐不依不饶的要解决此事,如今又为何反对?”
钱碧云鼓着脸,娇小姐之态尽显,“大可不必用这样的法子。”
尚书夫人笑了,温和问道,“那按钱小姐所言,该如何?”
钱碧云一时愣住,她气鼓鼓,甩了袖子,“既然夫人对我这般针对,我不选也罢。”
说着,甩袖出门。
可钱碧云却想不到,她一走动,黑狗便狂躁起来,让众人更加想不到的是,钱碧云刚走到门槛,黑狗便冲向钱碧云,冲着她凶狠大叫。
钱碧云虽向来嚣张跋扈,但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惊吓,那黑狗此刻也是凶狠,冲着钱碧云的背后便要咬上去,钱碧云回头一看,怕得没了神,身体瘫软往后倒。
一边守着门的尚书府嬷嬷赶紧伸手拉着抱住,黑狗也被悍妇拉着动弹不得,只能冲着钱碧云狂吠。
尚书夫人瞧着此事已经有结论,摆摆手,让嬷嬷将钱碧云扶回来,嬷嬷扶着钱碧云回到内堂,众人却在钱碧云原先所在之处有一滩水渍,众小姐掩面偷笑。
钱碧云是被吓惨了,当面吓尿了,众人也不敢多说,只抬眼看着面色惨白失魂落魄的钱碧云,嘴角抿着,长袖掩着眼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尚书夫人让悍妇将狗拉下去,走到钱碧云身边,钱碧云此刻六神无主,尚书夫人从她腰间摸出一包香囊,伸手递给身后的嬷嬷,嬷嬷带着下去,匆匆去寻了女医。
尚书夫人见钱碧云这模样,在不喜欢,也怕户部尚书找麻烦,伸手轻轻将钱碧云抱在怀里,又指着门边的丫头,“逢上热茶。”
钱碧云一口热茶喝下去,才缓了神,圆眼红红,她环顾了一周,除了元柔与温清瑶,其余人都打眼瞧着她的笑话,钱碧云恨得咬牙,却你不敢在发作,坐下裙子的湿意让她尤为难堪。
小丫鬟又从外端了一杯茶,走到门槛处,手一松却摔了,茶杯落在钱碧云留下的水渍上,随后便有还嬷嬷前来,快手收拾,嘴上还道,“你适才便摔了一杯茶,如今又是这般,真真不中用。”
尚书夫人抱着钱碧云,众人不敢在笑,尚书夫人意思明显,即便是欲盖弥彰,今后若是何人乱传,便也是那人与户部尚书的的恩怨。
元柔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尚书夫人这般心思,果敢极了。
温清瑶却是一脸了然,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宫中那么多人喜欢眼前的尚书夫人,前世温清瑶只以为尚书夫人不过是因为秉持礼仪受人喜欢,今生才明了,尚书夫人所作所为,件件圆滑。
经此变故,钱碧云再无心思找茬,明锦苑有心凑近钱碧云,钱碧云却不理会,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自己好姐妹如此,明锦苑将所有的恨意放在温清瑶身上。
尚书夫人好声好气劝慰了钱碧云一番后,才缓缓的走上主位,看了后头坐着的嬷嬷一眼,嬷嬷点点头。
尚书夫人这才笑道,“小姐们,今日时辰耽搁许久,不宜在浪费,我们这便到花园去,准备三花之选吧。”
尚书夫人说着,率先走出门,又问身侧的嬷嬷,“前来观礼的夫人们可都到了?”
嬷嬷点头,每年的三花之选都会有一些老夫人前来观礼,但她们也只能坐在小楼上远远的看着。为求公正,她们的眼前都要拦着一面透透的屏风、并戴好面具,让人认不出其真正身份。
一切准备就绪,众小姐跟在尚书夫人身后,款款走在尚书府的花园中,如同翩跹在花园中的舞蝶,美丽动人。
尚书夫人与宫中诸位嬷嬷一列拍开,以尚书夫人未中心,坐在花门正前方,小姐们分别做成两道竖排,花门前便是老夫人的观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