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的人群找不到人,左右散开寻去,温清瑶紧紧的盯着离开的人,他们虽有意伪装,但身上布料精细,不是普通之人。
妍妍与卢嬷嬷还想不明白,温清瑶适才还怒火冲天,如今怎的就安静下来,妍妍顺着温清瑶额眼神看去,巷子外的人已经消失,妍妍看不出所以然来。
温清瑶转身,看向毓亦安,“适才冒犯,请贵人恕罪,可否劳烦贵人前去相府同父亲说一声,派人来接我?”
毓亦安因温清瑶快速的冷静下来的模样,眸中闪出别样的光芒,温清瑶此刻没心思去思索毓亦安的眼神,她只想今夜能平安回府。
毓亦安许久未答,温清瑶以为他是拒绝,眼眸一转,有了自救的主意。
只见温清瑶解下发髻,将发髻上的首饰收起,而后将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双手又轻巧的将头发拐了几个弯,在头顶包出一个圆,做成普通人家女儿一般平平无奇的发髻。
妍妍看向温清瑶,有些不解,温清瑶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妍妍,你在此处守着卢嬷嬷,你们藏着半步不能移动,我自会回来接你们。”
温清瑶说着,将着于身上的衣裙裙摆扯破,伸手划过巷子上的青石,在脸上胡乱涂抹,如此后,又贴到墙上,将精致的衣裙弄得脏污不堪。
不过一瞬间,精致貌美的千金贵女转眼间变成了脏乱不堪的坊间丫头,妍妍皱着眉头,神情开始紧张,“小姐是发生了何事?”
温清瑶一切准备就绪,又细细嘱咐妍妍,“有人责难,我只能混着回府去寻人来接你们,若是等不到我回来,你们便也混在人群中回去,切记不会去寻宝月楼的马车了。”
妍妍一把抓住温清瑶,“小姐,这般危险,让妍妍去吧,小姐与嬷嬷藏着。”
温清瑶松开妍妍的手,“你去寻人,怕是寻不来,且她们也不会有所顾忌。”
“到底是何人要害我们?”妍妍红着眼眶。
此时卢嬷嬷从袖子中拿出许多药瓶,一一递给温清瑶,“小姐,奴婢年老,跟着小姐倒是拖累,但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小姐若有难,只管用上,还能抵挡一时片刻。”
卢嬷嬷因在外还流浪多年,遇事比妍妍稳重许多,知晓温清瑶如此思量,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因此只将能够帮助温清瑶的药物递给温清瑶,其余不再多说一句。
毓亦安站在温清瑶身后,又是隐在暗处,无人看清他此刻的眼神,他惊讶于温清瑶如此敏捷反应与对策,同时心中不由对温清瑶心有敬佩,但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不对滋味,温清瑶不过问了自己一句,他还未来得及回答,温清瑶便开始自救,难不成求人就不该多几句好话?
温清瑶脸上此刻有巷子外的灯光投落,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她的容颜,细细看去,脏污不堪遮挡不住她的精致五官,巷子里安静,毓亦安竟在此时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温清瑶转身,撞在毓亦安的眼中,她眼神清冷,神情严肃,毓亦安想起西北的狼王,他不该用狼王去形容一个女子,可温清瑶的聪慧、强大与智谋,他便觉得她美如雪狼,也强如狼王。
“贵人,小女知晓贵人不便参合,但一切都是小女的过错,与这丫鬟和嬷嬷无关,请贵人发发慈悲,若是小女回不来,请将她们送离京城。”温清瑶不对毓亦安行礼,而是双手一抱,握拳作答。
毓亦安沉在温清瑶的爽利中,又未来得及回答,而此刻温清瑶已转身拐出巷子,毓亦安眉间一皱,满脸无奈,他本是可以送她回家的呀。
温清瑶一走,毓亦安赶紧跟上,走到巷口,不忘回身吩咐影卫阿青,“护着这二位。”
阿青苦笑不得,毓亦安早就准备好马车等在后头,本就是送一程的事情,如今,怎么倒是复杂起来,阿青看着伏在卢嬷嬷肩头哭的妍妍,“你这般悲痛,是担心你小姐不要你了?”
阿青的玩笑话唤来妍妍一个大大的白眼,妍妍怒斥阿青,“我们家小姐待我真心,才不会像你口中所说,你若是再说我小姐一句,我便拼了命也要打杀你。”
阿青抱胸连退两步,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的婢女,这丫头看着孱弱,脾气不小,说话更是狠厉,自己惹不起、惹不起!
温清瑶转出巷子,快步隐在人群中,荷花灯会让京中大街上人头济济,温清瑶隐在其中,即便是跟着出来的毓亦安,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分辨她在何处。
毓亦安看了片刻,才锁定了温清瑶,毓亦安未发现自己看向温清瑶所在方向时嘴角有浅浅的笑容。
温清瑶此时面容舒缓,可心中却紧张,她不用想也知道跟踪自己的是何人,安顺那人最是恨毒的心肠,宫中不知多少人冤屈的死在她的手中,今日自己这般得罪,安顺自然要出气。
温清瑶走向相府的方向,她眼眸流转着,一边寻找可供租赁的马车,一边思索,再者,她今日与王明轩同舟,今夜如此情况,温情要想,也是有人趁机做些什么,毕竟她是相府之女,利用起来,尤为合适。
温清瑶混在人群中,寻着马车,毓亦安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身侧走过许多人,当巷子外熟悉的人走过之时,毓亦安不由担忧的看了温清瑶一眼,只见那些人左右寻着,却并未发现温清瑶,而他目光所及的温清瑶看似也有了发觉,但她依旧不慌不忙的走着,如同街上凑着热闹的少男少女们,尤为镇定。
毓亦安嘴角扯起笑容,他想,若是温清瑶去做细作,想必尤为优秀。
毓亦安只关注温清瑶,却不知不戴面具的自己尤为惹眼,他不笑还便罢了,一笑,许多姑娘便也走不动路,直勾勾的看着。
毓亦安跟着温清瑶来到马车租赁之地,看着温清瑶轻松的便上了马车,毓亦安紧跟着租了另一辆,两车并行,往相府方向去。
马车行不到半刻钟,便起了颠簸,温清瑶撩起车帘一看,马车已经行到偏僻处,温清瑶皱眉,将面前的帘布拉开,车外哪还有车夫的影子,温清瑶出了马车,只见车夫已经躺在血泊中。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根长箭刺来,直直的射向温清瑶,温清瑶躲避不及,瞪大双眼看着仅离自己半点距离的箭头,那箭头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蓝光,温清瑶知晓,这是淬了毒的箭头。
“叮!”清脆的触碰声引回温清瑶的紧张的神思。
只见一把大刀挡下她眼前的箭头,大刀一过,转而前来的是一身黑袍的毓亦安,毓亦安将温清瑶护在身后,“是我连累姑娘了。”
温清瑶只觉今夜一切在此时一头雾水,怎的毓亦安跟来,又怎的碰上其余人?
毓亦安将温清瑶拉下马车,她们周边空无一人,毓亦安却冷笑开口,“今夜送佳人回府,各位可否行个方便,改日再来?”
周边皆是虫鸣蛙叫,哪有回应,毓亦安挑眉,自找没趣。
就在此时,从暗处中传来簌簌声,温清瑶转眼一看,铺天盖地的箭雨,温清瑶转身便想钻入马车底,却被毓亦安死死的拉住,温清瑶气急大骂,“贵人脑子里莫不是豆腐了?放开我!”
毓亦安眼神淡然,脸色淡然,“你又不是狗儿,钻什么车底?”说话间,他手中大刀挥了起来。
语音室一手挥着大刀,一手护着温清瑶,那箭雨对他来说如同儿戏一般,温清瑶目瞪口呆,她知晓他武功盖世,但并不知晓竟已出神入化,这般人物,竟不抢夺皇位,留给毓景明那个阴人,温清瑶不可置信。
箭雨奈何不了毓亦安,暗处便窜出许多黑衣人,温清瑶此刻已经躲避不开,只能呆在毓亦安的身后,观察着那些黑衣人。
毓亦安见温清瑶不说话了,皱眉往后看,见温清瑶歪着头打量那些黑衣人,鲜少笑的毓亦安竟大笑起来,“你不怕?”
温清瑶瞪他一眼不回答,她怕有用么?
毓亦安收了笑容,也看着慢慢靠近的黑衣人,温清瑶看着黑衣的步伐与手中的刀,回忆起从前。
前世,毓景明与太子争夺皇位,太子见圣上有心于毓景明,便意欲逼宫,温清瑶那时正与圣上在养心殿,那些黑衣人所持大刀,同眼前的黑衣人一模一样。
“你认得?”
温清瑶在思索中之时,并未注意毓亦安一直打量着她,他看出温清瑶眼眸的变化,低声询问。
温清瑶赶紧摇头,她即便认得此时打死也不能认,若眼前的黑衣人真是太子之人,那便是顾忌毓亦安曾与大皇子的关系,而毓亦安手握重兵,若是有心与其作对,那太子之位只怕不稳。
人家蒙着脸穿着夜行衣便是要隐藏身份,温清瑶不傻,再傻也知道知晓太多是要死的。
“不认得!”温清瑶难得大声的回答。
毓亦安笑出声,温清瑶皱眉看他,世人都知还五皇子最为阴郁,如今动不动便笑是为何?这人日常戴面具,不想揭了银质面具,连肉皮子也是面具么?
毓亦安收回落在温清瑶身上的眸光,看向黑衣人,此时他的眼眸已无半点暖意,剩下的只有寒凉与杀气,温清瑶在其身后,看不见他的容颜表情,但竟也能感受毓亦安周身的肃杀之气。
毓亦安冷冷扫过那群黑衣人,傲世狂妄这词放在此刻的毓亦安身上半点不虚,他依旧一手执刀,一手放在身侧,虚虚的护着身后的温清瑶。
“不管你认不认得,都无关紧要,因为无人会知晓。”
毓亦安话落,黑衣人群起而攻之,温清瑶紧皱眉头,双眼紧盯前方,她双手捏着卢嬷嬷的药瓶,若是有人近身,她也能有点作用。
刀刃相触,声音清脆而尖利,温清瑶耳边一惊,毓亦安一刀抵数刀,他只用一手,便能抵挡十几人攻击,而他脚下未动一步!
毓亦安眼神蔑视且轻狂,“屈屈小卒,妄想取我性命?”
“呵!”毓亦安冷笑,大刀横扫,十余人倒地不起,“老子脚下护得的家国山河,你们岂能让我动半步?”
刀刃相触尖利刺耳、夏夜微风燥热灼心、虫鸣蛙叫扰人神思,可这一切未能入耳半分,温清瑶的耳边仅有毓亦安狂傲的言语,她心之一震,为他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