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时后,老头终于起身踱向房门,红外成像议上闪动着人形线条的绿光,显示老头打开了房门,在院中轻舒着腿脚。
眉魅轻移着瞄准镜,确保目标不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她手中的是英军空勤团专用的李.恩尔德远程狙击步枪,威力虽然不如美军的巴雷特大口径狙击步枪,但英国人更注重效率,对远程精度要求极近苛刻,一支李.恩尔德再加上一个英军空勤团士兵,就是死神的代名词。
眉魅目送着老头牵着一条大黄狗慢慢走出院落,踱下山坡,猛然间似乎发现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又俯下身体,透过瞄准镜极目望去,这一望不打紧,眉魅瞳孔突然放大,身体一抖,深呼了一口气,再次凝目望去,结果还是一样。
红外成像瞄准镜里竟然只有老头的红外特征,没有那只大黄狗,这支从英军特种部队带出来的李.恩尔德是原装原配,具备微光成像与红外成像两大功能,极其精准,就算在一片漆黑的暗夜,它也能精准捕捉到一切生命特征,而现在,它竟然对那只晃晃悠悠的大黄狗失去了应有的功能。
眉魅轻轻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这一般只有一种解释,那条大黄狗是冷血动物。
眉魅立刻联想到日间抱起的黑猫,当时就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对了,那种感觉是没有温度,只不过大黑猫绒毛太盛,毛发的暧和感很容易让人直接忽视猫自身的体温。
眉魅略略思索一下,再次俯身凑到瞄准镜前,一格一格地打量着远处的几间木屋,很快映证了她的猜测,红外成像仪找不到大黑猫的踪影。
看来,这只猫与那只大黄狗一样,都不具备红外特征,也许,它与自己一样,正全身绻缩在某个角落,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一击毙命。
那它们究竟是什么?冷血猫?冷血狗?
它们来自那里?
难道,是另一个世界?
眉魅收拾好枪具,慢慢掏出了手枪,以死角的方式接近小屋,她确定能避开己经慢慢踱下山坡的老头与大黄狗的视线,但无法确定那只隐藏在暗处的大黑猫似乎也如自己一般一点一点地接近猎物。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猎人,身为特种兵的眉魅对这个道理理解最深。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任何一只猫都是一个天生的猎人,它们能自如地调节每一根骨骼,无声地潜伏于不可思议的角落,一旦发现猎物,则会在瞬息之间爆发数倍的力量与速度,在最短时间内杀掉猎物。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物种的恐怖程度远远超过了体型大它数倍的狗。
更何况,这是一只冷血猫。
接近木屋,眉魅掏出匕首撬开木窗,翻身入内,猛然之间黑影一闪,只觉腕部一凉,一阵剧痛传来,不由手指一松,叮咚一声轻响,那支沙漠飞鹰掉落在了地板之上。
眉魅并没有俯身去捡枪,而是飞快回身,一手护住要害,一手猛挥着匕首,她决不会再次把破绽留给对手。
果然,“喵”一声低低的吼叫自暗处传来,那条黑暗再次飞快地扑了过来,它似乎料定了眉魅会俯身捡枪,所以再次于电光火石之间发动又一次攻击,但眉魅己经退后,而且那把锋利异常的瑞士军刀飞快地前出,几乎于猫前扑的同时蛇一般吐信而出。
“扑吃”一声轻响,刀光闪过,黑猫甚致没能发出一丝哀嚎便被斩为两截。
眉魅不敢轻视敌手,飞快地用力将黑猫钉在地板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声,入刀之处闪出一丝电光。
用刀将猫皮剥开,眉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皮毛之下竟然是金属,破开的金属里面隐约可见集成微处理器芯片。
难怪它没有红外信号。原来是一只人工智能猫。
眉魅在法国情报局工作过四年,高科技装备接触不算少,但就她所接触的那些人工智能来说,没有一件能与眼前这只机器猫相比,甚至,就算美欧军方在研的概念人工智能装备,与之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语。
眉魅捡起地上那只沙漠飞鹰,用力将钉在地板上的军刀拨出,轻喘了两口气,连忙俯在门内,透过门逢向外望去,再次确认老头与大黄狗并没有返回。
然后,她似乎才感觉到了腕部的剧痛,就着门逢透过的阳光细细瞧了一下,腕部己经留下了几道深入肌肉的抓痕,每一道都如利刃划过,鲜血正不断涌出,取下背包,掏出急救包,略略包扎了一下,眉魅回身细细打量房屋每一个角落。
这是一间典型的南方木制小屋,厚实的军靴走在上面会发出咚咚的闷响,木屋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位于角落一侧,木床旁边是一张不大的木桌,另一侧墙面是雕花的大衣柜。
屋内光线很暗,如果不是小木窗透过的几丝弱光,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也是南方木屋共有的特性,保暧效果好,但采光有所欠缺。
眉魅打开大衣柜略略翻了下,几件衣物与被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又细细地敲了敲四壁,发出咚咚的木响,沉思了一下,猛然将木桌翻过面来,不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张己经发黄的木桌背面竟然是一块铮光瓦光的液晶显示屏。
打开木桌背后的电脑,再取出自己的平板,要破解这种密码对于眉魅来说并不是难事,军方专用的间谍软件可以是一分钟内将数字组合数亿次,用不着一分钟,眉魅就进入了电脑系统。
进入系统,木床之下传来一阵轻抖。眉魅一把拉开木床,摸索着摸到一道圆环,然后用力一拉,一道入口出现在她眼前。
入口很深,深得感觉到有种地狱入口的幽森。
收拾好猫的尸体,再轻轻将木桌复位,尽管眉魅知道老头很快就会意识到不对,但能拖一分钟就好一分钟,对于特工来说,胆大心细永远是活下去的不二法则。
一切收拾完毕,眉魅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遗留下一眼可以看出的破绽,然后将床拉回原位,俯身爬入床底,沿着入口的扶梯缓缓进入,再轻轻拉上厚实木板。
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似乎幽明幽灭地透着灯光,眉魅顺着扶梯一直往下,这种扶梯入手之处不是那种冷冰冰的钢铁质感,而是有一丝温暧的感觉,眉魅知道,这是欧州进口的合金钢质,硬度高,但又不给人以冷冰冰的感觉。一般用在人流量较大的商场超市之类。
爬了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弯道入口,眉魅看了一下腕表,深度接近八十米,不由再次暗吸一口冷气,这个深度,就算动用远在太空的“上帝之杖”,也无法完全摧毁这里。
看来,自己也许真是逮到大鱼了。
眉魅仿佛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落到地面,眉魅低俯着身体前后打量了片刻,然后取下背包拉开,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头盔戴上,那是北约正在研发的单兵作战系统,除了一般的红外微光成像,还具备360度无死角成像,同时能探测50米之内一切电磁信号,并能将所得信息直接上传最高指挥部,即便是在这深达80米的地下,它极强的信号也能通过土质的每一丝逢隙找到位于同步轨道的军用卫星,然后转发给地面的指挥单位。
通道很暗,远处几道幽明幽灭的灯光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头盔显示这条通道一直通征正北方,也就是日间所见到的化工厂位置,看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应急出口。
沿着地下通道摸索前进,显示周围并没有电磁信号,眉魅加快了脚步,走了约十来分钟,头盔突然显示,前方有监视设备,应该是摄像头之类的。
避开摄像头又转了两个弯,头盔猛然之间热闹了起来,红外成像显示,前方有生命体在活动,而且数量还不少。
小心翼翼一步步接近,信号越来越清晰,隐隐传来嘶鸣声,听起来不应该是人类,倒像是猿类动物,转了两个弯,一阵凉风佛面而过,眼前豁然开朗。
参天而起的杪椤树遮天弊日,如手臂粗壮的藤蔓于树叶中一根根地碗延缠绵,婆娑的树影之间星星点点地有阳光透过,眉魅抬头极目望去,隐隐可见湛蓝的天空,树从之间,不时传来动物的嘶鸣声,藤蔓之上,不时可见猿猴娇捷的身影。
眉魅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若不是她亲眼看到,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在这地下八十米的地方,竟然有一处生机昂然的原始大森林!而那看起来湛蓝纯净的天空,想来应该是现代科技模拟出来的。
茂密的从林之间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想来应该是人工开出来的,拨开齐腰深的杂草,不时有蝶虫拂过脸夹,空气中携着南方的雨润,不由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眉魅在不同地方经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她知道这里是典型的云南西双版纳生态模拟区,从远处传来的嘶鸣声可以判断,这片生态模拟区不会低于两平方公里,日间谢婧对她说过天塔大厦的生态模拟区。作为一个优秀的特工,眉魅拥有跨行业的分析能力,她虽然不知道天塔集团为什么工化巨资建数个生态系统,但从天塔集团对外公布的业绩数据来看,这些生态系统并没有为该集团带来多大利益。
一个正常的商业集团绝不会做捞不回成本的生意,更何况这是个无底洞。
看来,这里是天塔集团的一个秘密地下室验室。
他们己经拥了了四个全球一流的生态实验室,为什么还要在地下建这么一个庞大的生系摸拟系统?
花了近一个小时,眉魅才摸出原始大森林,头盔显示不远处有大量电磁信号,还有红外生命特征,看外形应该是工作人员。
眉魅沿着藤蔓爬上了树稍,沿着墙面找到一处通风口钻了进去。
沿着通风管道摸索前行了十来分钟,不远处人们对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眉魅找了处通风口向下望去,见到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不时进进出出,又爬行了数步,换了个位置细细打量,两名工作人员正推着一辆裁着人体的推车进入房间,看车上那人全身皮肤苍白,双目紧闭,胸口己没有起伏迹像,应该是己没有生命特征。
再细细打量房间,眉魅不由暗抽一口冷气,房间四周冰冷如铁,散发着幽幽的寒意。一名工作人员拉开了一间冷冻柜,将尸身推了进去,又慢慢推上。两人对视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厚重的自动合金门慢慢合上。
看来,这是一处停尸间。